迪拜危機所產生的衝擊波目前正在漸漸退卻,雖然此事的直接影響相對有限,但從其所引發的衝擊波及傳導效應來看,迪拜絕不只是阿聯酋的迪拜。儘管此前全球經濟初顯復蘇曙光,各大經濟體已就“退出策略”展開探討,但迪拜危機的出現卻表明,目前還不是輕言“退出”的時候。
首先,迪拜危機清楚地表明,由低息貨幣和房地產泡沫引發的金融危機遠未結束,從美國開始的全球去杠桿化過程仍在繼續。過去幾年間,依靠海灣地區充足的石油美元和來自歐美各國的廉價資金,迪拜建起了世界上最豪華的酒店,卻也像美國一樣吹起了危險的房地產泡沫。金融危機爆發後,投機資金已紛紛出逃迪拜,導致當地樓市價格大幅度縮水,去年12月,美國《新聞週刊》便以一篇名為《迪拜最後的狂歡》的封面文章,預言了迪拜房地產泡沫的破滅。只不過迪拜的房地產業多由迪拜世界這樣的主權投資機構壟斷經營,外界普遍認為其背後有阿聯酋這樣的產油巨頭財力支援,再加上頭頂新興市場的光環,才延緩了迪拜房地產泡沫破裂的進程。
值得關注的是,和雷曼兄弟破產事件一樣,資訊不透明是此次危機引發全球金融市場震蕩的主要罪魁禍首。當迪拜世界突然宣佈延遲償債時,恰逢中東主要節日宰牲節前夕,迪拜世界提供的聲明十分簡短,當地政府更沒有就此召開新聞發佈會和接受媒體採訪;與此同時,向迪拜提供貸款和購買債券的金融機構均沒有公佈相關的風險敞口。資訊的不透明加劇了金融市場的恐慌,在這個消息出現的當天,歐洲金融股大面積暴跌,而在各家金融機構紛紛出面澄清暴露在迪拜的風險敞口其實很小時,恐慌才開始逐漸消散。或許,此次危機也給各國的金融監管機構敲響了一次警鐘,在提高金融機構資本充足率的大背景下,還應加強涉及它們在新興市場業務的資訊披露和監管。
另外,迪拜危機也為正在考慮“退出”的各大經濟體提供了一隻測量市場信心的“天平”。公開數據顯示,迪拜政府與國有企業總外債僅800億美元:其中迪拜世界集團總債務約為590億美元,下個月即將到期的部分約40億美元;將於未來三年到期的債務總額也不超過200億美元,規模與引發雷曼兄弟破產的不良資產金額完全不可同日而語。但正如《華爾街日報》的一篇評論文章所言,如此一場地區性的債務危機就能引發全球金融市場的大震蕩,足以說明目前的市場信心有多脆弱。
迪拜危機令政策決策者們清楚地看到,儘管經濟復蘇的“綠芽”已在全球各大經濟體開始顯現,但百年一遇的金融風暴遺留下來的“驚弓之鳥”心態依然揮之不去,倘若“退出策略”過早實施,也許會讓復蘇成果得而復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