調整”等字眼,也在諸多經濟向好的言論中,成為人們談論的另一個重要話題。
究竟投資、產能過剩、結構調整有什麼關係?如何來理解與之相關的經濟現象,記者採訪了北京大學經濟學教授盧鋒。
記者:“產能過剩”一詞人們已不陌生,而近年來幾次出現產能嚴重過剩的現象,似乎都離不開投資的身影。如何正確認識高投資與產能過剩這一問題?如何看待已有的產能過剩治理?
盧鋒:國際金融危機之前,中國經濟多年保持高速增長。一般而言,持續高增長經濟一定是高投資經濟。另外,從不同部門來看,有些部門產能利用率下降或出現波動。這兩個方面事實構成產能過剩問題的背景。
客觀來看,這些現象是存在的,關鍵是如何理解。首先,投資是必要的;其次,應該從多個方面來看待產能過剩。一定程度產能閒置在應對未來市場需求變動、推動競爭和增加福利等方面具有正常功能,閒置過度才會形成產能過剩。投資增加產能還包含企業對市場未來變動預期因素影響。如果市場需求不斷增長,企業競爭未來市場也會增加投資,因而不會特別擔心當期產能利用情況。另外市場機制對產能過剩也有自發調節作用,如開放市場經濟下通過價格調整、市場範圍變動、企業退出等機制對產能過剩發揮基礎性調節作用。
不過,我國轉型經濟體制環境具有特殊性,存在一些因素妨礙市場調節,因而進行一些行政干預也是有道理的。關鍵是要總結經驗教訓,政府干預儘量與市場機制協調一致。此外,總需求管理政策對宏觀週期變動引入的產能過剩具有關鍵調節作用。
對已有治理產能過剩措施可分類理解和討論。一是有關部門發佈產能利用率數據,提示產能過剩風險並引導企業投資。這方面干預有益無害,應充實和加強。二是推廣有關行業技術標準,能耗水耗、環保排放等要求。這類措施有合理性,關鍵是標準適當和執行到位。三是限產、壓錠、關閉小廠礦等,部分由上述環保能耗管制要求派生而來,部分與改革滯後導致國有企業難以承擔降價、退出等市場調節效果有關,因而採用這類權宜之計同時,應加緊推進包括完善退出機制在內改革進程,以求標本兼治之效。四是數量控制措施,即通過限制投資增長治理預期產能過剩。在市場經濟體制環境下,在已有技術和環保等管制措施之外,進一步限制企業自主投資決策,其合理性和合意性需要探討。
記者:目前部分行業出現產能嚴重過剩,引起了國家的重視,您是如何看待當前部分行業的產能過剩?如何應對產能過剩呢?
盧鋒:產能利用率的變化,有些部門還是比較低,或者有些波動,這是一直存在的現象。總體來講,一直都存在某種意義上的產能富餘現象,到底什麼時候治理產能過剩,還受到一些其他因素影響。
2004年至2006年治理產能過剩,一方面與相關行業產能利用率走低、環保能耗壓力以及投資增速較快有關,另一方面也與總投資和總需求增長偏快壓力有關。在開放宏觀總量政策架構有待完善背景下,需要通過治理產能過剩控制內需,從而達到應對可能的宏觀偏熱失衡可能。
去年年底和今年上半年,由於總需求增速下滑嚴重,產能過剩程度可能更高,目前隨著經濟的回升,產能過剩週期性因素影響在減弱。上半年總需求恢復得特別快,剛開始大家可能還認為回升的基礎不穩,後來逐步同意總需求快速回升的判斷。三季度數據出來後,各方面對總需求回升一定程度上形成共識。由於我國開放宏觀政策框架還有待改進和完善,通過總量政策工具調節宏觀走勢偏強調節存在較多局限,因而需要利用治理產能過剩產業政策作為替代性工具。應當結合改善開放宏觀政策體系和措施角度理解這一現象。
標本兼治產能過剩需要採取綜合措施。一方面,要推進包括完善企業退出機制在內改革議程,為市場機制對產能過剩發揮基礎性調節功能創造更好體制條件。另一方面,政府部門應通過提供有關資訊提示引導進行干預,制定實施適當技術、能耗、環保標準加以干預,同時減少對企業投資的數量限制和審批干預。此外,更重要的是避免不得不採用投資數量控制手段應對總需求失衡。
記者:在保增長的同時,我國也提出兼顧調結構的目標。您認為目前在經濟結構調整上,我們還面臨何種問題?
盧鋒:發展過程就是一個持續進行結構調整過程,結構調整是一個長期性的問題。關鍵是用什麼手段調整,誰去調整,用什麼機制去調?我認為要更多發揮市場機制在調節結構中所應發揮的作用。例如在產能利用率和利潤過低時,市場機制會通過價格下降甚至企業退出方式進行調節,構成結構調整的一個因素。結構調整在市場經濟條件下是一個動態和長期過程。
宏觀經濟具有週期性,宏觀偏熱偏冷是短期問題,更多需要通過管理總需求的短期宏觀政策調節。對於中國這樣發展中大國,無疑需要設計實行結構調整政策,例如鼓勵一些政府認為具有特殊戰略意義目標,制定執行行業環保和技術標準,促進特定地區發展的目標性政策等等。另外在實行宏觀政策應對短期問題時,兼顧長期改革和調整目標。不過仍有必要適當區分宏觀政策和調整結構政策,更好界定宏觀政策應用範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