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9月，五道口一家中保潔公廁，如廁間內堆滿了商品
13年前，北京街頭出現一種免衝公廁，是由民營企業中保潔環保設備技術開發有限公司提供的。當時北京街頭公廁較少，市民存在“如廁難”問題。剛出現的免衝公廁很受關注，陸續在北京設了200多個，中保潔的老闆甚至被稱為“廁所大王”。
一晃十多年過去了，很多人發現這些免衝公廁“變身”了，附屬的出售食品業務成了“主業”，只賣東西不讓上廁所成了普遍現象。由於經營狀況不好等原因，中保潔公司正在撤出公廁領域，如今這種民營免衝公廁在全北京只剩30多個。
現狀
6處廁所只有1處可用
不久前，中保潔公司設在海澱區的近170個免衝公廁集體拆除。目前，該公司還剩的30多個廁所主要集中在豐台區。昨天，記者沿著三環探訪了其中6處，卻發現只有玉泉營橋西的一處可以正常使用，使用一次要收1元錢。
在麗澤橋下的中保潔免衝公廁處，門口貼滿了出售電話卡、手機號的宣傳單。記者連續問了租賃者好幾遍能否用一下廁所，對方卻忙著賣各種商品，懶得搭理記者。廁所門前，擺著一個烤箱，正在旋轉的烤腸散發出的香味和廁所的臭味混雜在一起，聞起來十分怪異。記者此前探訪過的多處免衝公廁和這家類似，甚至如廁間內都堆滿了商品。
在草橋附近，三環路南北兩側各有一個免衝公廁，不過租賃者都說“不能用”，他們主動指引記者去不遠處的免費公廁。
還有的租賃者說，現在管理他們的中保潔公司的人手很少，公司打算退出這個市場。
輝煌
評估資產曾達1800萬元
1999年時，中保潔公司可不是這種狀態。當時他們專營這種自有專利技術的節能免衝廁所，是很被看好的“新事物”。
那時候的北京，市民存在“如廁難”問題。後來，政府承諾要讓市民5分鐘內找到公共廁所，適時而入的中保潔公司受到各方歡迎。當時公司表示，不花政府一分錢，幫著解決市民“如廁難”問題。“我們做的是半公益的事。”中保潔的總經理劉先生直到今天仍強調這一點。
不過中保潔在推出這些免衝公廁時，也要了一些新政策，第一是廁所的三面外墻要允許投放廣告；第二是免衝公廁的工作間內可出售一定的商品。那時候的中保潔信心滿滿，他們聽說了德國有家民營的“瓦爾”公司，負責經營柏林的公廁，免費為市民提供服務。但就靠經營戶外墻的廣告，賺得盆滿缽滿，還深受柏林人的好評。
經過前期一系列的投資，中保潔公司在2004年接受評估，評估結果：“固定資產600萬元，無形資產1222.5萬元。”如此巨大的無形資產，無疑與他們被看好的前景有關。
反思
成也賣貨 敗也賣貨
然而，中保潔公司戶外廣告經營並沒有預想中的那麼好。在過去幾年裏，很多人發現中保潔免衝公廁的外墻被貼上了大量小廣告。戶外廣告主要是一些專科醫院在投放，並且更換的頻率很低。“我們戶外廣告一直沒拿到正式的文件，開展得不太順利。”劉先生說。
開發起來的反倒是另一項業務——出售商品。正因為能賣東西，中保潔的廁所從不缺租賃者，甚至成了搶手的生意。記者從多名租賃者那裏了解到，他們租賃一個中保潔的免衝公廁，要交5萬元保證金，每月交1000元租金。還有的租賃者從別人手裏轉租來時，得給上一家八九萬元的轉租費。
儘管中保潔在工商局登記的業務範圍僅是：“銷售飲料、定型包裝食品。”但租賃者為了掙錢，出售的商品遠遠地超出範圍。香煙、電話卡、手機號、玉米、烤腸等“超範圍經營”的商品越來越多。不過中保潔總經理劉先生也有自己的理由，他拿出與一些區縣市政管委簽的協議顯示，裏面只要求“移動公廁內綜合服務商亭，所銷售的產品應是合格產品，不得出售假、冒、偽、劣產品，否則後果自負。”這樣的協議，對出售商品的範圍的確沒有明確要求。
正因為租賃者忙著掙錢，當初中保潔承諾的“廁所24小時有人值守、服務，每人次不超過0.5元的標準收費”，越來越沒人執行了。一些租賃者甚至不歡迎上廁所的人，因為上廁所的那點錢太少了。
其實工商部門早就發現了中保潔存在的問題。早在2003年，海澱區工商部門就提出：“中保潔公共廁所成為無照經營場所的現象應引起注意。”他們提出這些廁所無房產證明，無法辦照，在無照經營煙、飲料等商品。但當時有人認為，對這樣的“新事物”還是應多支援。
十多年下來，有些中保潔公廁租賃者只顧著出售商品，不用心經營公廁的狀況引起越來越多人的反感。還有人反映無照出售烤腸等食品存在安全隱患，並說公廁不讓上廁所，那就沒存在的必要了。對此，中保潔公司的部門經理說，“現在各方面的要求標準高了，我們企業跟上進程困難了……我們打算退出了。”總經理劉先生也說，他歲數大了，打算退出了。
專家說法
解決如廁難
民營公廁功不可沒
有專家提到，廁所服務本身是一個成本頗高、收益微薄的行業。若有民營企業能通過廣告經營，使公廁很好地經營下去，而不是靠賣東西，這當然是一件好事，因為可以幫政府省不少錢。
北京社會科學院于燕燕提到，公共廁所的重要性自不必說，這也是政府應該提供的一項公共服務。民營公共廁所突然退出，可能會對周邊居民產生一定影響。其實，如果民營公共廁所服務達標的話，也不一定非得靠出售商品，政府也可以花錢買服務。（記者 許前程 文並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