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周,某門戶網站社區副主編發佈微博,聲稱自己已經辭職,準備去原單位樓下賣煎餅,並配發了一張在街頭煎餅攤身穿圍裙的照片。該微博短短幾小時內就被網民轉發上萬次,很多人都因此感慨白領生存之艱。但隨後有知情人士揭露,該微博是為宣傳一部“微電影”,憤怒的網友聞訊後涌向那條微博,以起鬨的形式集體要求該博主“必須辭職”。
在魚龍混雜的網際網路世界,比這個案例性質更惡劣的炒作,幾乎每天都在發生。炒作者或是像“芙蓉姐姐”“鳳姐”那樣,利用刻意製造的噱頭博取關注；或是像網路行銷公司那樣,利用炒作賺取真金白銀；還有一些精明的炒作者,時不時地憑空熱炒某個話題,並不為直接賺取經濟利潤,而只是為向客戶證明自己的炒作實力,進而謀求更長遠的收益。
“久病成醫”,當我們見證過一次又一次沒有底線的網路炒作,當我們見識過一個又一個靠炒作搏出位的“網路紅人”,很多人難免會在吃一塹長一智中變得“聰明”,變得多疑,變得杯弓蛇影。這種“聰明”,就好比一個人在地鐵中接二連三地遇到假乞丐,終於開始懷疑所有的行乞者,於是拒絕對任何人施以同情。到頭來,“聰明”的我們為了不讓自己被騙,逐漸喪失了對弱者的憐憫和同情。
過去這一週,我們就一而再再而三地見識了這種“聰明”的副作用。
最近這段時間,“魯若晴”這個名字在微博中頻頻出現,相關記錄已達數百萬條。這個23歲的青島女孩,年初被確診為白血病,雖然飽受化療和病痛折磨,但她仍堅持在微博中記錄自己的抗癌故事,被網友稱為“最美抗癌女孩”。然而,隨著“魯若晴”的故事被越來越多的人知曉,一些“聰明”的網友開始懷疑“魯若晴”是網路炒作者虛構的人物。一些媒體開始發出質疑的聲音,某些網友更有鼻子有眼地宣稱,最初向大家介紹“魯若晴”抗癌故事的人在這次炒作中獲利十萬元以上。所幸的是,這些對一個絕症女孩來說有些殘忍的質疑,最終因魯家親友的及時澄清而銷聲匿跡。
同樣的“聰明”,也被一些網友用在了“帶外公看世界”的淩一凡身上。前不久,這位漫畫插畫家在微博中上傳了一張外公病重後的畫像,懇請各地網友帶著這張畫像拍照,以便她收集起來作為送給外公的“臨終旅行”。這個令人溫暖的倡議,得到了全國網友甚至很多外國網友的積極響應,一時間被傳為佳話。炒作質疑也隨之而來,一些“聰明”的網友宣稱,“帶外公看世界”是這位插畫家借機炒作自己。據淩一凡的微博介紹,這種捕風捉影的質疑,已經干擾到了她的生活,她不得不推掉媒體的專訪,連正常的工作安排都難以開展。直到上週四,“看世界”的外公安詳離世,質疑者才收起自己的“小聰明”。
還有很多讓人倍感溫暖的故事,都因為這種“聰明”而變得複雜。就拿最近被授予多項榮譽的“最美女教師”張麗莉來說,原本她因搶救學生而遭受截肢之痛,被學生家長和當地民眾讚譽有加,媒體都在說我們這個時代需要更多張麗莉這樣的道德楷模,然而,偏偏有些自以為“聰明”的人,仿佛發覺了別人未曾發覺的“貓膩”,懷疑張麗莉救人的故事是被包裝出來的。似乎提出質疑的人只需將自己的臆測說得言之鑿鑿,就能在網路世界裏引起軒然大波,但像“魯若晴”、淩一凡、張麗莉這些身處風暴中心的人,完全有可能因這些不負責任的“聰明”而受傷。
或許我們確實應該對網路言論更加謹慎,但毋庸置疑的是,輕易懷疑某件事背後有炒作,遇事先掂量一下是否是炒作,這是一種很微妙也很可悲的社會心理。它足以說明,在我們的日常生活中,五花八門且層出不窮的炒作,已經嚴重破壞了整個社會的信任氛圍,甚至改變了人們的思維習慣。一個正常的健康的社會,必然有良好的信任基礎,這種遇事先懷疑是炒作的“聰明”,恐怕還是越少越好。借機炒作和動不動就捕風捉影揣測人家是炒作,都是耍“小聰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