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看“健美豬”事件如何走向“反向治理”
時間:2011-03-18 16:09 來源：羊城晚報
在雙匯出現“麻煩”後，我們未聞漯河市對該企業有何處置，未聞對公眾的憤怒與關切有何回應，甚至一點“應有的姿態”都不曾有之，卻在旅店業內進行了“關注記者動向”的佈置。所謂“酌情處理”，當然不是提供採訪真相的方便……
“健美豬”事件，涉及中國的生豬生產大省，涉及中國最大的肉製品品牌。河南多地生豬養殖中使用“瘦肉精”，喂出的“健美豬”流入南京屠宰市場，流入雙匯集團。
新聞媒體報道這一“毒豬肉”產銷鏈後，南京緊急加強了“瘦肉精”處理，京滬穗深等地緊急下架雙匯肉製品，河南省、農業部已展開緊急調查。A股市場上，雙匯股票跌至停牌，受雙匯“瘦肉精”事件牽連，另一肉製品企業雨潤股價也應聲下跌。
這是中國食品安全一次新的危機，是三聚氰胺奶粉事件以來中國食品信用遭受的一次沉重打擊。影響不止于雙匯企業、河南生豬，更重要的在於人們對中國食品市場安全的信心再受嚴重挫傷。
在如此嚴重的危機面前，雙匯企業所在地河南漯河市的政府，採取了完全令人不能接受的應對之策。在雙匯食品大量採用“健美豬”被媒體報道後，漯河市政府接待辦通知當地各大酒店密切關注記者動向，如有記者入駐及時告知政府接待辦，以便酌情處理。
漯河方面並非不了解事態的嚴重性。“健美豬”對民眾健康的危害、“健美豬”事件對民眾心理的打擊，以及“健美豬”事件對雙匯企業和當地經濟的重大影響，漯河方面應該都有著足夠的估計。然而，正是這一種估計，使得漯河方面採取了一種合乎嚴控型社會治理而違背現代社會治理的危機公關措施。
通過從資訊到行為的嚴密控制進行社會管理，今天既顢頇愚蠢，又令人厭惡。然而，在一些地方，權力機關、權力人物仍然傾向或者習慣於加固這種控制模式，一遇“麻煩”就“嚴控”當先，“麻煩”越大，控制越嚴。本質上講，這是視社會為愚民的集合體來加以管治。
在雙匯出現“麻煩”後，我們未聞漯河市對該企業有何處置，未聞對公眾的憤怒與關切有何回應，甚至一點“應有的姿態”都不曾有之，卻在旅店業內進行了“關注記者動向”的佈置。所謂“酌情處理”，當然不是提供採訪真相的方便。在很多地方的公共危機處理過程中，我們已可判斷，對記者行蹤加以控制的“酌情處理”，意味著資訊封鎖、採訪限制、人身控制或者“紅包”收買。在公眾與企業之間、知情與掩蓋之間、公民幸福與經濟數據之間、政治道德與不計手段之間，漯河方面以行動表明瞭自己的選擇。
剛剛結束的全國兩會上，王立軍等代表提出的“嚴刑峻法懲處食品安全犯罪”的議案，在1983年以來諸議案中聯名代表最多的紀錄，足以證明食品安全面臨的嚴峻形勢。安全的食品不是生活的外在環境，而是生活的內在前提。然而，無論我們把目光投向哪一種食品，都無法獲得品質的信心。“健美豬”不是食品安全問題上的特例，如同三聚氰胺不是一個特例。當我們把目光聚焦到豬肉，就發現了“瘦肉精”；當我們把目光聚焦到牛奶，就發現了三聚氰胺。我們把目光聚焦到麵粉，能夠發現增白劑；當我們把目光聚焦到米粉，能夠發現吊白塊……
眾所週知，中國奶粉至今未能走出三聚氰胺事件的陰影，雖然反覆強調安全有保證，國產奶粉在市場上一直沒有能夠恢複元氣。然而，大多數食品並不像牛奶這樣，即便再發現問題，食品仍然被大量消費，不會被“洋食品”替代。每一次觸目驚心的發現，不過是在已有的“心理淩遲”上再加一刀，但刀痛已經很多了，再加一刀也不會疼痛不可忍耐，這與那些享有普遍的食品安全的國民偶然發現某一種食品有毒的感受，大不相同。
“健美豬”事件中，我們可以看到，食品安全管理系統全盤失效。就像我們在礦難事故中看到安全生產管理的全盤失效，在建築倒塌中看到建築安全管理的全盤失效一樣。表面來說，社會的每個管理系統都有形有款，部門、人員、關口、規則都井然陳列，然而，有些部門、環節、關口、規則基本沒有發揮作用，管理權力成為或大或小的尋租窗口。漯河方面不處置事件而“密切關注記者”的危機公關，更是告訴我們，管理體系不只是沒有作用，而且在產生一種反作用，它不去處置公共危機，而是限制公眾知情權利和公共話題的正當出現。系統問題叢生，但我們沒有看到系統的再造，日甚一日的朽敗之中，唯有人們的神經變得堅強。
編輯:趙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