浙江溫嶺“幼師虐童”事件自曝光後,備受各方關注。10月29日深夜,微博實名認證的“央視新聞調查出鏡記者、新聞評論員”王志安,連續發佈多條微博稱,通過採訪得知,引發網友憤怒的“虐童照”中,被虐童女教師顏艷紅“揪著耳朵提起來的孩子,放下來之後,笑了”。倒立在垃圾桶裏的孩子,不是被“扔的”,而是被“放進去的”。他表示不能單看照片,希望大家能通過這些“細節”抵達真相。王志安的微博一經發出,隨即遭到大批網友炮轟,其中不乏眾多帶V名人。不久,王志安就將相關微博內容刪除。
如果從職業記者的角度講,王志安沒有錯,敏感性和永遠追求真相的精神是一個記者的基本素質。但是這裡有一個前提就是女教師顏艷紅行為的性質警方已經有了明確的結論,正在報檢察院批捕的過程中。
我們相信央視採訪的結果——顏艷紅“揪著耳朵提起來的孩子,放下來之後,笑了”。這符合顏艷紅自己的辯解“是在和孩子開玩笑”。而且我們也相信這個年齡的孩子,由於他們身體情況的特殊性,揪耳朵的確不會給他們的身體造成什麼損害。但是公眾和警方對顏艷紅行為性質的判斷絕不是依據這一張照片,而是依據她個人空間中大量涉及虐童內容的照片,這些照片都被調查證明是真實的。事實上,那張孩子在垃圾桶裏的照片無論是“扔”還是“放”,都不能改變其侮辱和虐待兒童的性質。
所以,這裡王志安所謂的通過細節“抵達真相”不知道要抵達什麼樣的真相?難道真相會告訴人們那是一個白璧無瑕的天使能做出來的事情嗎?必須承認,記者要有客觀、理性的精神,不能被公眾的情緒所左右,在這方面媒體是有很多教訓的。在不久前,就曾發生過“狠心父親見死不救,白血病患兒溘然離世”的偏頗報道,把一個複雜的家庭矛盾簡單化,從而導致公眾一邊倒地攻擊可能有著很大委屈的父親。
但並不是所有的新聞都是是非莫辨,有重大隱情的。如果不是基本事實已經清楚,警方是不會輕易下結論的。在這個時候提出什麼“抵達真相”,特別是由央視這樣的重量級媒體提出,的確正如一些網友批評的那樣,是在拋出一些無關緊要的細節來干擾視聽,混淆大眾判斷。
記者的獨立性和批判精神絕不是敢於質疑那麼簡單,如果是那樣,“老不信”們是最有獨立性和批判精神的。但顯然事實並非如此,質疑是一件技術含量很高的活,不僅是我們敢於大聲地說“不”,更重要的是我們有能力在科學、理性的邏輯分析和充分的事實證據基礎上說“不”。這才是一種負責任的態度。在我們這個老百姓已變成了“老不信”的時代,說“不”的人太多了,能說出為什麼“不”的人太少了。如果想“搏出位”的話,從質疑的技術水準方面下功夫“搏”或許能“出位”。
當然,有一點是不錯的,公眾不能把顏艷紅“妖魔化”,她畢竟只有20歲,性格有點兒“二”,做事不知輕重是完全有可能的。有的時候,當一個人面對道德和輿論的審判時,公眾往往容易把人極端化,不是天使就是魔鬼。大家總是忘了,在天使和魔鬼之間還有“人”的存在,而人才是大多數。
顏艷紅是所有“90後”中的一個,她有所有這個年齡的人都有的反叛、迷茫和困惑,也有這個時代所有人的內心都曾經涌動過的暴戾情緒,別人沒有做出這樣可怕的事是別人控制得很好,而她沒有控制好。那麼通過社會建設、道德建設以及心態建設來消解這種暴戾情緒又何嘗不是比“抵達真相”更重要的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