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月10日,130余名農民工在陜西富平縣人民廣場集體下跪討薪,引發輿論關注。欠薪方是陜西益豐置業發展有限公司旗下的龍城國際項目,共欠薪4900多萬元,涉及2600多名農民工。最新消息稱,該項目2011年10月開盤時,曾邀請香港明星張柏芝現身8分鐘,酬金130萬元。有農民工質疑:“有那麼多錢請明星,咋能支付不起農民工每人幾萬元的工資呢?”(1月13日《華商報》)
在上百農民工寒風中下跪面前,只匆匆露面了8分鐘就撈金130萬的張柏芝,顯得如此“扎眼”。很想弱弱地問一句:張柏芝的百萬走穴費被拖欠了嗎?張柏芝需要“跪討”薪資嗎?問完之後就被自己的胡思亂想羞住了,這問題實在“很傻很天真”,老闆們求爺爺告奶奶砸錢請明星,不早早把錢掏了,甚至連稅都給交了,人家肯“賞臉”來嗎?即便是先登臺後付款,以張柏芝的知名度,這土老闆敢欠人家錢嗎?
在張柏芝的名氣光環之下,遊戲規則已經傾斜,地產老闆是“乖乖”守規矩的,豈敢拖欠?而他們不敢欠的,豈止一個張柏芝。據說,該項目地皮的競拍價是5.3億元,目前已投資11億元,他們敢拖欠政府的土地款嗎?肯定也不敢。他們唯一敢欠的就是農民工,你沒有光環護體,沒有權力罩身,不敢討價還價,哪怕你們有2600人,哪怕你們辛辛苦苦整整幹了有一年,照欠不誤。
明知有坑也得跳,這就是弱者的悲哀。他們反抗的武器,也不過就是膝蓋(下跪)與天靈蓋(硬扛),要不是這次用下跪討薪的行為藝術“意外”吸引了媒體眼球,這些被欠薪民工有誰會理睬?
天下大勢,莫能離開一個“勢”字。勢均力敵、相互制衡,方有“和諧”二字。就因為農民工太弱勢,才要求政府在這個不均衡的用工遊戲中屁股坐對位置,為弱勢撐腰,確保利益各方“守恒”。
事情揭露出來,當地勞動部門不可謂不積極,又是安排12個工作小組做資訊登記,又是組織工作組遠赴深圳跟合作夥伴洽談,可是,如果平日將制度當回事、落實好,何至於有此時此刻的焦頭爛額。
約束強勢者,輔助弱勢者,這是社會管理的良心所在,也是最大的管理智慧。企業老闆的道德血液不是天生就有的,不搞勢力守恒,制度監管,他們寧可把錢用來追逐明星、用來擺平官員,也不願意用來老老實實地支付勞動者的工錢；他們會把前者視為划算的投資,卻把後者視為可以節約的投入。而一個社會如果長時間容忍把數以億計的農民工“理所當然”地視為弱勢群體,擠壓他們的存在空間,壓榨他們的身軀與靈魂,矛盾就會滋生,碰撞就會發生,心會更冷,信會更稀。
極端的個案背後,晃動著根深蒂固的歧視幽靈,張柏芝的出現只是一個灰色的參照,在那背後遮蔽了一個群體的灰色人生。營造市場均勢,消除社會歧視,于當下而言,我們只能寄望于比強勢企業更強勢的政府,擔負起應有的職責,擺正長期失掉均衡的勞資各方,讓勤勞、辛苦的勞動者,獲得基本的權利與尊嚴。這是弱者用膝蓋跪出的“希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