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洲人不待見“橡皮圖章”
過去的一週，歐洲的關鍵詞就是兩個字：選舉。烏克蘭大選在槍炮聲中落下帷幕，比利時、立陶宛等歐盟成員國也舉行了中央及地方選舉，而最受關注的則是歐洲議會選舉。此次選舉凸顯“疑歐”勢力的崛起，不僅引發多國政壇震動，而且對歐盟權力佈局以及歐洲一體化進程都將產生深遠影響。
縱觀此次歐洲議會選舉，有三個突出特點令人印象深刻。一是選民投票熱情低迷，二是“疑歐”勢力異軍突起，三是歐盟政權面臨分歧。
根據歐洲議會選舉官方網站5月27日公佈的結果，在歐盟28個成員國超過4億名符合資格的選民中，參與此次選舉投票的選民比例僅為43.09%，雖然從統計數字上看比2009年選舉時43%的歷史最低投票率高出0.09%，但對於政治觀察家來說這基本可以忽略不計。其中，歐盟新成員對此次選舉尤其不感興趣。斯洛伐克的選民投票率僅有13%，創下歐盟成員國投票率的歷史新低，捷克的投票率不足20%，波蘭、斯洛維尼亞、匈牙利以及2013年才入盟的克羅埃西亞投票率也都低於30%。自1979年歐洲議會選舉採取直選以來，選舉投票率由62%一路下滑，今年的投票率與上屆基本持平，下行趨勢沒有實質性改變。選民熱情不高的根本原因在於，歐洲議會作用有限，儘管2009年生效的《裏斯本條約》試圖賦予歐洲議會更多權力，但與大多數普通選民關心的問題關係不大。這也是歐洲議會一直無法扭轉的尷尬局面。
投票率低卻從一定程度上為“疑歐”政黨的異軍突起提供了可乘之機。“疑歐”政黨泛指那些反對歐洲統合思想或理念的政治黨團，他們的政治宗旨不盡相同，但都對歐洲一體化持懷疑立場。從選舉結果看，儘管擁護歐洲統一的歐洲人民黨和歐洲社會黨保住了在歐洲議會中的傳統優勢地位，但一些反歐政黨“集體崛起”，一舉拿下近1/4的議席，成為一股不容小覷的政治勢力。
尤其令人關注的是，作為歐盟中流砥柱的“老歐洲”普遍遭遇反歐潮。勒龐領導的極右翼國民陣線在法國舉行的歐洲議會投票中超越右翼主流政黨“人民運動聯盟”，拔得頭籌。而法國總統奧朗德領導的社會黨則退居第三位，執政前景堪憂。法國總理瓦爾斯將該黨取得的突破稱作政治“地震”。歐洲議會議長舒爾茨亦對此深表憂慮，他說：“這對於歐盟來說是糟糕的一天。”
在英國，主張退出歐盟的獨立黨（UKIP）以約30%的得票率擊敗保守黨和工黨，成為英國在歐洲議會的第一大黨。雖然德國總理默克爾所屬的中右保守黨在歐洲議會選舉中勝出，獲得約36%的選票，但去年才成立的主張德國脫離歐元區的“另一個選擇黨”（Alternative）也獲得了6.5%選票，在歐洲議會中贏得6個席位。
分析人士指出，歐洲議會選舉結果在很大程度上能夠反映各成員國國內的民心向背，相當一部分選民選擇利用手中的選票“懲罰”執政黨。近年來，受國際金融危機和歐元區主權債務危機衝擊，歐洲民眾對歐盟機構及領導人工作效率和執政能力怨聲載道，通過拒絕投票或轉而支援反歐盟、反移民、反歐元的政黨來發泄不滿。
隨著議會選舉的硝煙逐漸散去，一些更重要的問題浮出水面。
一是歐洲議會如何兼顧效率和民主？隨著歐洲議會的重新洗牌，歐洲人民黨和歐洲社會黨這兩大傳統親歐黨團雖仍掌握大多數席位，但席位都有減少，權威受到削弱。從理論上講，這兩大黨團保持協商一致時，能夠確保其政策主張在議會通過，但一旦出現分歧，則有可能遭到“疑歐”黨團的阻擊，從而使歐洲議會的效率和作用難以發揮。在當前歐債危機仍未結束、烏克蘭緊張局勢仍有可能加劇的背景下，歐洲議會行動遲緩甚至停擺無疑將對歐盟的整體行動能力構成挑戰。
二是歐洲一體化路在何方？隨著“疑歐”政黨的異軍突起，歐洲向何處去的問題再度引發各界關注。中國人民大學歐盟研究中心主任王義桅分析認為，“疑歐”勢力上升會裹挾成員國向“疑歐”政策傾斜，同時會強化親歐政黨聯合的趨勢。歐洲政治結構呈現更多元色彩，在此情況下，如何推進歐洲一體化，令人關注。
三是歐盟領導權將由誰決定？此次歐洲議會選舉過後，歐盟委員會也將很快迎來換屆。作為歐盟的行政機構，歐委會的主席人選此前是由歐盟國家領導人組成的歐洲理事會閉門確定提名人選，實際上是由被稱為“歐洲三駕馬車”的英、法、德經過後臺協商“內定”的。然而，2009年通過的《裏斯本條約》規定，任命歐盟委員會主席時應當考慮到歐洲議會選舉的結果。根據這一規定，歐洲議會28日發佈聲明說，根據《裏斯本條約》，各黨團決定推舉在本次歐洲議會選舉中取得最多席位的歐洲人民黨領銜參選人容克，作為下任歐盟委員會主席第一人選。然而，在“三駕馬車”看來，歐洲議會此舉無異於搶奪歐洲理事會的話語權。德國總理默克爾早前已經放出話來，歐洲議會選舉結果左右不了歐委會主席的歸屬，新的主席人選仍將由歐盟成員國政府決定，這個人不一定是歐洲議會議員。英國首相卡梅倫甚至已經明確對下屆歐委會主席的有力競爭者歐洲議會議長舒爾茨和歐洲人民黨主席容克說“不”。
如果歐洲議會推出的主席候選人容克不被成員國接受，歐洲理事會可能自行提名候選人，而歐洲議會可能拒絕投票批准該候選人，從而導致僵局。布魯塞爾智庫歐洲政策中心27日出爐的分析報告認為，這場歐委會主席之爭有可能演變成歐洲理事會與歐洲議會之間的一場政治“戰爭”。（鞠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