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戀33天：點中愛情笑穴，切割婚姻盲腸
最近，有部爆火的電影：《失戀33天》（下簡稱“失戀”）。
顧名思義，這是一部講失戀心理調適期的電影，所以按說不大可能有工業光魔出品的超炫特效，也難得一見環環相扣、步步驚心的懸疑玄幻情節，且據說還是無明星無大牌小投資小成本。就這麼一個“不按套路出牌”的小電影，卻暫態離奇爆紅，成為在兩大好萊塢大片夾擊下，4天票房過億8天過兩億的2011年度最大黑馬，這本身或就比電影更傳奇。
微博、飯否上，“失戀”雄踞熱門話題榜長達近兩周。各種尖刻隱晦的改編段子，鋪天蓋地。上週六，在連不常上網的理髮店小妹都主動搭訕，問看沒看“失戀”後，我終於沒能免俗地進了影院。
這時離光棍節都十多天了，數百人的大廳，還是爆滿。可惜，因為個人原因，當白百何飾演的黃小仙和文章版的王小賤這對“仙賤合璧”出來時，我卻糾結地“穿越”了。
因為我有個癖好，雖平時不大看國產電視劇，但若哪次發現對某導演、編劇或演員感興趣，就會把其相關作品都翻出來，集中觀摩一遍。比如，前幾天就從《男人幫》裏的王子文，追到《李獻計曆險記》、《家，N次方》，而在進影院前還在看“家”同類的《裸婚時代》。
只是，此前我卻連白百何是誰都不清楚。所以，看到一樣牙尖嘴利的黃小仙，我腦子裏對應的卻是“家”裏那個“寧願在寶馬利哭”的拜金而虛榮的趙雯；看到娘兮兮的“GAY蜜”王小賤，我想到的也是“裸婚”裏才氣逼人、過度自尊卻總被一文錢逼得英雄氣短的廣告新銳劉易陽。
電影的前半段，我基本是精神分裂地在“黃小仙vs趙雯”和“王小賤vs劉易陽”之間，來回切換，搞得看電影比演電影還累。不過，這連結式集中觀影怪癖也有個好處，就是近來在如此頻密地看了《男人幫》、“家”、“裸婚”和“失戀”之後，我似乎約莫從中覓得一些如“失戀”等都市愛情劇爆紅的竅門。
雖然“失戀”號稱新創了一個類型片，開了“治愈係”先河。但其實，正如我對“黃小仙vs趙雯”和“王小賤vs劉易陽”的角色認知迷亂一樣，不管它飾演何種角色，那都如網上一個虛擬ID，本身無意義。隱于其後的關於愛情、婚姻的價值內核才是最重要的。而萬變不離其宗，這些爆紅的影視劇，其內核幾乎一致。
這裡不是事後諸葛地在用某種“成功套路”去套這匹黑馬，而是說觀眾用腳投票的“民主”的結果，恰恰證實了這些劇集裏關於愛情婚姻的價值敘事，契合著時下的社會語境和大眾心理。
沒看之前，光聽說“失戀”感人至深，觀眾特別是年輕女性觀眾都是哭著離場的。而我看的時候，卻發現我們那場都是淚點很高的，基本是令人髮指地從失戀第1天間歇性狂笑到第33天。散場時，我還聽斜後面一姑娘在笑完後，抱怨“沒勁”。看來，這電影是點中了關於愛情的笑穴，與其說觀眾是在體驗劇中失戀的悲情氛圍，不如說更多人來觀賞經典的帶京腔的耍貧搞怪臺詞和搞笑劇情的。因為，其實受眾百分之九十幾都是熱戀小兩口，而和黃小仙一樣還在33天之內痛苦掙扎的癡男怨女，估計沒那閒情逸致來觀影消遣。
但是，看過武俠小說的都知道，被點了笑穴，並不好笑，那可是比刑訊逼供還苦的，淚跡斑斑折磨死人的苦笑。“失戀”也是如此，笑點密集，卻也戳中了一些愛情病灶。只是它是以笑中帶淚的形式，將其揭開示眾的。有的是如《男人幫》片頭片尾那“武林外傳式”的精神昇華、頓悟式物語來呈現；有些則是在“仙賤合璧”牙尖嘴利插科打諢中戲謔解構了的。
而本片愛情物語的價值核心集大成者或在於下面兩個橋段：黃小仙和魏依然在森林公園的那段對話，以及黃小仙和張阿姨在醫院的那段對話。
前者簡而言之，就是婚戀觀裏究竟應該是“LV是生活必需品，愛情是奢侈品”還是“LV是奢侈品，愛情是生活必需品”。這代表了物質和感情的極端終極PK；而即將迎來金婚的張阿姨的“婚姻盲腸論”，更暗含了主流的世俗而智慧的婚姻經營哲學。
同一醫院，樓上樓下，切闌尾和生孩子。都是從肚裏拿出一團肉，但一個是無用壞死的，得扔掉；一個卻被全家視為掌上寶，呵護備至，直至長大成人。不好的習慣，該改得改，這病啊，有時也看人。
老張“智鬥小三”這段，看得人拍案叫絕。盲腸，真的是個絕佳隱喻。闌尾，是人類器官中唯一無用的片斷，但是它又與生俱來。而在婚戀路上，我們又有潛伏於人性幽暗角落，稍不留意略微放縱，就可能禍及自身乃至連累他人的“感情闌尾炎”呢？
視錢財和虛榮如生命的“家”裏的趙雯、“裸婚”裏的陳嬌嬌、“失戀”裏滿嘴標準臺灣普通話的河南妹李可；《男人幫》裏的供男觀眾“意淫”的那仨女人緣爆棚的男主角……這些在愛情婚姻路口，蒙著眼兜著圈來回折騰的悲催人，看得人心裏不斷添堵。
他們就像《非誠勿擾》裏那些只知以車、房、身家作為“掌燈準則”姑娘們，如果沒有那個如知心大姐、居委會大媽般賢淑熱心的樂嘉，苦口婆心地一遍遍地給她們上最基本的價值引導課，這些姑娘如果一條道走到黑，或就只能在愛情路上迷途難返，疲於奔命，又都撞得頭破血流。
正是這種大的語境，讓觀眾感慨“我的青春，全在這部電影裏”。這是另類極為討巧的小清新電影，它就像一個精簡版的電視劇。可以拿“失戀”和“裸婚”進行比較說明，這倆都是滕華濤導演，文章主演的作品。“失戀”像是“裸婚”的前傳，而從片尾賤男“GAY蜜”王小賤承諾“我會一直陪著你”開始，漫漫婚戀路其實才剛起步。倆人或就直接轉到劉易陽和童佳倩了。
劉童8年抗戰的堅貞愛情，在22集，不也走到瀕滅的邊緣？背負物質，不堪重負；為理想和尊嚴，驕傲地活著，變得無比奢侈；自尊自負的劉易陽的愛情尊嚴，失無所失，最後只剩“活著”這個最簡單卻又最艱辛的念想。
劉易陽說“細節打敗愛情”；買奶粉時童佳倩說：“便宜的敢買嗎，萬一吃出個好歹，找誰哭去？”劉易陽說拼命工作也趕不上房價的漲速。這些都在愛情之外，但愛情婚姻不是真空培育的，這些細節裏或許有這類都市愛情片最能引人共鳴的社會語境吧？而在現實中，昨兒還有新聞說“小學生寫作文稱不想長大：工作後會不停加班”；山西長治被刷的公考狀元終於“復活”……這樣的細節，我們更是見慣不驚，都快不成為新聞了。
戲裏戲外，都是人生。魔鬼在細節裏，愛情也在的細節裏。不管是在愛情的笑穴，還是婚姻的盲腸裏，都有時代的細節。虛擬倒影著現實，如果我們不能驕傲而尊嚴地活著，那麼或許只能在“失戀”這樣的戲裏苦中求樂，尋求短暫的精神慰藉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