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為二姐包梅芳教小朋友畫畫
欲知排灣事，不可不去三地門鄉。早就聽說屏東縣三地門鄉是臺灣最大的山地鄉，擁有得天獨厚的美景，青山疊翠、溪水潺潺，一見之下，果然名不虛傳。除了秀麗的自然風光，三地門鄉還是南臺灣著名的藝術之鄉，是臺灣熱門的旅遊景點之一。不論是排灣頭目家的石板屋，還是隨處可見的木雕、琉璃珠、陶藝、服飾等“原住民”特色工作坊，處處透著“原住民”特有的藝術氣息。就連三地門鄉公所的門樓也與眾不同——石板搭建的門樓上，刻著排灣人喜愛的百合花等圖騰，是著名排灣藝術家撒古流的作品。
總人口數約6萬餘人的排灣人，分佈于南北大武山，目前居住在海拔1000米以下的山區。排灣人以嚴格的等級制度著稱，大致分為頭目、貴族、勇士、平民4個等級。在鄉公所的介紹下，我們到三地門村的包氏頭目家族拜訪，巧遇從上海回家休假的包氏頭目家族成員包國哲。
1998年就隨公司到上海發展的包國哲，從容貌和衣著上已經看不出排灣人的特色，不過，在上海的臺商圈子裏，這位排灣“貴族”還是小有名氣的。包國哲告訴我們，過去，貴族講究門當戶對，以同等級間聯姻為理想的婚姻形式，因此頭目常與鄰近村落的頭目結為親家。等級低的族人也希望能與比自己等級高的人結婚，藉以提升自己的等級，因而在婚生子女中會有等級升降的現象。等級觀念不僅表現在財產與婚姻，連姓名的取用都依等級的不同而有一定的範圍，也就是說，從排灣人的名字上，就可以判斷他的等級。
包國哲說，過去頭目是一個部落的統治者，也是精神上的領袖，主持部落重大事務如爭戰、祭儀以及與外村的交往交涉工作，屬下的部眾為其耕作，並將收穫所得貢予頭目。祭典期間，頭目將部眾納貢的食物與族人共用；平時，對於貧困的族人也要適時施予援手。
排灣人社會實行兩性平等和長嗣繼承制，頭目的地位及大部分財產由老大繼承，無論男女。其餘的兄弟姐妹結婚後搬出本家，另立家屋、家名。“所以，雖然我那一輩只有我一個男丁，我卻不是頭目，我大姐才是頭目。”包國哲的大姐去世後，由大姐的兒子繼承了頭目的地位。不過，現如今的頭目，已不具過去實質部落首領的地位。世事的變遷、行政體系的介入和新興宗教的傳入，導致部落的頭目已經有名無實，只有在傳統祭儀或慶典時才能凸顯地位。頭目在族人心目中地位的降低也體現在裝飾的特權上，過往服飾上頭目專屬的圖紋如今已經向族人開放，倒是頭飾上的特權還被許多部落所遵守，不敢逾越。
“時代變了，頭目也要自食其力，原來的等級制度也沒有那麼嚴格了，我娶的就是平民女子。”包國哲說。如今的三地門村，傳統的石板屋已作為古跡保留，家家戶戶住的都是漂亮的二層小樓，從事的職業也是五花八門，許多人都走出了家鄉到城市發展。就拿包家來說吧，包國哲從商遠赴上海，他的兩個姐姐也都在屏東市工作和生活。三姐包珠霞精於刺繡，開設了“懷古傳情”服飾工作坊。二姐包梅芳是當地小有名氣的畫家，利用自家的石板祖屋開設了繪畫教室，每週一次從屏東趕過來教部落裏的小孩子畫畫。我們採訪時正值她的上課時間，怕打擾她和學畫的孩子們，我們只是在窗外靜靜地觀看，只見教的專注，學的認真，完全沒有發現窗外還有不速之客。
聞訊專門從屏東趕來的三姐包珠霞則向我們展示了排灣人華麗的服飾。她說，爭奇鬥妍、百花齊放是目前排灣服飾的最佳寫照，每一位婦女都想在衣飾上凸顯自我的與眾不同。
三地門村另一個排灣頭目家族的成員向我們證實了這一點。經營“頭目之家原住民風味餐廳”的林家伃來自臺北，原來的職業是護士。本是漢族的她嫁入排灣人的頭目家族，幾年前和先生一起回到家鄉經營風味餐廳，“頭目之家”在旅遊者中口碑很好。林女士的婆婆生下來就是頭目，當天不在家，到鄰村參加婚禮去了。林女士說：“這裡的人結婚都要請頭目，所以我婆婆幾乎每個週末都忙著出席婚禮。如果你們有機會參加一場排灣貴族婚禮，看到參與盛會的族人，不分男女老少，頭戴裝飾著花草、羽毛、獵物角牙的帽飾，身穿圖案各異、佈滿琉璃珠或繡線的衣服，一定會驚嘆。”這樣一件衣服，可能要耗費一位排灣女子半年的心血。“所以，我們餐廳的員工，結婚前一般要請幾個月的假做準備，有的乾脆就放棄了工作。”林女士苦笑。
除了華麗的服飾，琉璃珠也讓排灣人引以為傲。過去，琉璃珠是排灣人顯示等級、財富、榮耀、避邪的寶物。現在，這一顆顆手工燒出的琉璃珠子，已成為三地門鄉文化旅遊的特色之一。在三地門鄉公所附近，可以看到許多琉璃工作坊的招牌，其中以蜻蜓雅築最為醒目。在這裡，工藝師們現場使用各色玻璃棒，以不同熔點，巧妙燒出各種琉璃珠，並不斷地向遊客介紹排灣人關於琉璃珠的傳說，推介排灣文化之美。
和臺灣其他少數民數一樣，排灣人也以能歌善舞著稱。在三地門鄉，我們就“遭遇”了一位外形酷似高勝美，唱功不輸張惠妹的排灣民間歌手。這位“原住民”風味餐廳的老闆娘，為表對大陸客人的歡迎，親自高歌一曲，技驚四座。原來，年輕時的她也曾登臺表演，小有名氣，曾到海外演出。
山高谷深、峻嶺蓊鬱的山地鄉，因豐富多彩的人文特色而更令人難忘。臨別時，排灣朋友拉著我們的手說：“如果你們在豐年祭和春節期間來，看看那通宵達旦的盛大歌舞，才能真正領略我們排灣人特有的民情風俗。”帶著嚮往，我們相約來年再見。（本報記者 王堯 聶傳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