央行銀監會聯手整頓 嚴格監管規範現金貸
監管思路非常明晰。為防範金融風險，保障消費者權益，規範金融市場發展，將對現金貸按照“疏堵結合、標本兼治”的原則，“多管齊下、綜合治理”。在機構層面，將從糾偏網路小貸、規範與持牌金融機構合作行為、完善P2P現金貸業務、打擊取締非持牌放貸機構四個維度進行規範。在業務層面，按照問題導向的原則，採用負面清單的形式，從降低高息費、打擊不當催收、嚴禁多頭借貸和以貸養貸及高杠桿、加強客戶資訊保護等方面來規範。
處在風口浪尖的現金貸終於迎來行業整肅。
12月1日，網際網路金融風險專項整治工作領導小組辦公室和P2P網貸風險專項整治工作領導小組辦公室聯合下發了《關於規範整頓“現金貸”業務的通知》（以下簡稱《通知》），對當下問題集中暴露的現金貸給予規範。《通知》對現金貸業務開展原則、網路小貸清理整頓工作、銀行業金融機構開展現金貸業務等方面提出具體要求。總體來看，對於現金貸，將採取負面清單、問題導向的方式進行管理，重點在於取締非法機構，同時，加快“正規軍”開展業務的速度。
糾正“跑偏”的現金貸
“《通知》的內容比市場之前的預測更加嚴格。”蘇寧金融研究院網際網路金融研究中心主任薛洪言表示，一是對現金貸的定義更加寬泛；二是強化36%的政策紅線；三是明確要求暫停發放符合現金貸特徵的網路小額貸款。“這也是之前市場所沒能預料到的。”他表示。此外，P2P平臺開展的符合現金貸特徵的業務也在此次整頓之列，這意味著P2P平臺繼業務小額分散化轉型後，高利率的現金貸業務也將受到限制，行業空間將進一步壓縮。
據了解，現金貸是指具有無固定場景、無指定用途、無客戶群體限定、無抵押品等特徵的小額資金出借業務，是消費金融業務的一種。通常來講，具有金額小、期限短、無抵押、無擔保等特點。
目前，現金貸存在魚龍混雜的現象，一些機構利用監管漏洞，在業務開展過程中，高利貸、暴力催收、濫用個人資訊、監管套利等問題頻發，造成了較大的負面影響。另外，現金貸業務高利率、高壞賬率、多頭負債的行業現狀以及助貸模式下與傳統金融機構越來越緊密的資金往來等，也令外界非常擔憂其較難控制的風險會傳導至金融體系內。有媒體統計了目前市面上78家比較知名的現金貸平臺，平均利率是158%，最高可達598%。
值得關注的是，包括現金貸在內的網際網路金融，在發軔期曾被冠以“普惠金融”的光環，但有部分機構借現金貸之名，行高利貸之實。普惠金融不等於沒有規制的金融，更不等於亂辦金融。既然是金融，必須作出規則約束和實施準入管理。
此次規範整頓，是對“跑偏”的現金貸的一次糾正。可以說，現金貸備受關注的一大原因在於高利率。所以，此次《通知》要求，各類機構以利率和各種費用形式對借款人收取的綜合資金成本應符合最高人民法院關於民間借貸利率的規定，禁止發放或撮合違反法律有關利率規定的貸款。
“現在很少有達標36%以下年化利率的平臺。如果嚴格執行，那麼對現金貸業務將會產生嚴重衝擊。”北京大學國家發展研究院副院長黃益平向記者表示。
北京網貸協會秘書長郭大剛在接受本報記者採訪時也表示，36%的年化利率是法律紅線。“假如沒有核心競爭力，就不應該開展這項業務，這是非常合理的要求。”他表示，事實上，開展現金貸需要很大的投資，對風控、雲計算能力建設方面的要求極高，另外，也要防止那些追求暴利的企業進入市場。而從外部來看，多頭借貸現象也直指當下的徵信問題。
監管思路明晰
現金貸走入眾人視線，起源於赴美上市的趣店。10月18日，以消費貸為主營業務的趣店集團登陸美國紐交所。此後，現金貸從發酵、摸底到整肅、監管到位，在一個月時間內迅速鋪開。
目前，從事現金貸業務的主體繁多。數據顯示，現金貸業務餘額規模1萬億元，其中，非持牌機構的業務規模約6000億元。國家網際網路金融風險分析技術平臺最新發佈的現金貸報告顯示，截至11月19日，該技術平臺發現在運營現金貸平臺2693家，各類用戶近1000萬人，全部平臺的每人平均借款金額約為1400元。而據網貸天眼統計，全國各省已核準網際網路小貸牌照僅249家。
監管思路非常明晰。12月1日下午，銀監會相關部門負責人表示，為防範金融風險，保障消費者權益，規範金融市場發展，將對現金貸按照“疏堵結合、標本兼治”的原則，“多管齊下、綜合治理”。該負責人表示，在機構層面，將從糾偏網路小貸、規範與持牌金融機構合作行為、完善P2P現金貸業務、打擊取締非持牌放貸機構四個維度進行規範。在業務層面，按照問題導向的原則，採用負面清單的形式，從降低高息費、打擊不當催收、嚴禁多頭借貸和以貸養貸及高杠桿、加強客戶資訊保護等方面來規範。
事實上，針對現金貸業務，前期監管部門也開展了相關工作。今年4月份，銀監會下發了銀行業風險防控指導意見，明確提出做好現金貸業務的清理整頓工作。另外，由銀監會會同14個部委成立的P2P網貸風險專項整治工作領導小組辦公室網貸整治辦專門發文，要求各地全面摸清現金貸風險底數。
據記者了解，近一段時間，已有不少相關機構開始作出調整。作為流量入口和徵信背景的螞蟻金服，對合作方下發郵件，要求支付寶消費金融類生活號上入駐商家的年化綜合費率不超過24%，且規定各消費金融類生活號自查並於2017年11月30日前完成整改。同時，螞蟻金服也終止了與部分現金貸平臺的合作。此外，從事現金貸業務的機構也主動作為。例如，11月27日，玖富集團旗下玖富叮噹APP正式對外宣佈，作為玖富集團旗下全資控股公司體系內的唯一現金貸業務，叮噹APP全線30天小額短期現金借款業務下調綜合年化借款成本至年化36%以下，算是行業內一個典型的例子。
專家表示，雖然現金貸平臺數量多、增勢迅猛，但放在整個消費金融領域來看佔比相對較小，加之一系列監管措施的及時介入，也控制了風險的增長和蔓延。
細化各類機構角色
總體來看，《通知》強調從市場準入和資質管理入手規範現金貸，細化了現金貸以及與其密切關聯的P2P、網路小貸功能。
例如，針對P2P機構，《通知》要求不得提供無指定用途的借貸撮合業務。據網貸之家不完全統計，目前有68家P2P網貸平臺開展現金貸業務，包括拍拍貸、信而富等紐交所上市公司，約佔P2P網貸行業正常運營平臺數量的3.4%。
另外，在借貸利率方面，《通知》要求P2P平臺不得撮合或變相撮合不符合法律有關利率規定的借貸業務；禁止從借貸本金中先行扣除利息、手續費、管理費、保證金以及設定高額逾期利息、滯納金、罰息等。這意味著，P2P平臺不得撮合或變相撮合利率在36%以上的借貸業務，預先在借貸資金中扣除利息的“斬頭息”也不被允許。
小額貸款公司方面，《通知》則指出，小額貸款公司監管部門暫停新批設網路（網際網路）小額貸款公司；暫停新增批小額貸款公司跨省（區、市）開展小額貸款業務。已經批准籌建的，暫停批准開業。
11月21日，網際網路金融風險專項整治工作領導小組辦公室下發通知文件，要求各地立即暫停批設網路小額貸款公司，禁止新增批小額貸款公司跨省（區、市）開展小額貸款業務。此外，據悉，監管層將出臺統一的、高門檻的小貸公司標準，在清理整頓期間，達標的網路小貸公司將被保留，不符合標準的存量網路小貸公司將被取締。此前，全國各地金融辦發放的網際網路經營業務許可標準不一。
對於助貸業務，《通知》要求，小額貸款公司應加強資金來源審慎管理，明確要求杠桿率超標的小貸公司應制定壓縮規模計劃，限期內達到當地現行規定的要求。另外，《通知》指出，應當回歸本源，銀行業金融機構不得接受無擔保資質的第三方機構提供增信服務以及兜底承諾等變相增信服務，應要求並保證第三方合作機構不得向借款人收取息費。
此前，趣店在與新網銀行、渤海國際信託、廈門國際信託等金融機構合作的助貸業務中，都承諾風險兜底。
助貸模式存在風險兜底問題，事實上，助貸機構成了信用仲介，成了持牌機構的通道，而銀行等機構相當於將風險“外包”。薛洪言表示，助貸模式大致分為資金合作、行銷獲客、風險承擔、風險數據等四個環節，其中，資金合作、風險承擔等涉及實質放貸行為的助貸模式都被叫停，但行銷獲客、風險數據方面的合作仍是可行的。他強調，從目前來看，現金貸承擔了風險，一旦現金貸的規模越來越大，以至於填不上“窟窿”，就可能傳導至持牌機構。
助貸模式帶來的風險顯而易見。過去，小貸公司風險自擔，虧損、倒閉、破產等風險不會外溢，但當金融機構開始與這類機構合作線上放貸，杠桿率放大了數倍，一旦發生風險，就可能會傳導至傳統金融體系，對於系統性風險的負面影響將無法估計。
建立行業信用基礎設施
業內人士認為，現金貸的用戶群體品質本身就在信用卡人群之下，在沒有徵信共用平臺、缺乏信用評級體系的情況下，壞賬水準可能更高。
最新數據顯示，央行個人徵信系統共收錄自然人8.99億，其中，4.12億人有信貸記錄，意味著有4.87億人沒有信用記錄，無法享受正常的金融服務。而現金貸門檻低、金額小，且不限制借貸用途的特點，在一定程度上填補了傳統金融服務的不足，因而得到快速發展。
中國網際網路金融協會戰略研究部負責人、網際網路金融標準研究院副院長肖翔對記者表示，下一步，協會將按照《通知》中關於“充分利用中國網際網路金融協會信用資訊共用平臺，防範借款人多頭借貸、過度借貸”以及“充分利用中國網際網路金融協會舉報平臺等渠道，充分發揮社會監督作用”等方面的要求，進一步做好行業信用基礎設施和舉報平臺相關工作，不斷加強會員機構自律規範和金融消費者風險警示教育，為規範整頓和監管政策有效落地提供支撐配合，促進網際網路金融行業規範健康發展。
對此，黃益平也表示：“一些現金貸平臺不做風控，借錢給一些沒有穩定現金流的個人，多頭借貸的現象也廣泛存在。要防範把資金貸給不合適的人，就要做到了解你的客戶，其中，一是金融機構提供金融服務都要遵從‘投資人適當性’和‘償付能力’原則；二是建立資訊共用機制，遏制多頭借貸風險。”
另外，監管還需關注市場的客觀需求。《通知》指出，要進一步規範銀行業金融機構參與現金貸業務。近日，國家網際網路金融安全技術專家委員會發佈《關於近期部分網貸平臺涉嫌違規開展校園貸的巡查公告》指出，經巡查發現，仍有少數網貸平臺開展校園貸業務。根據《關於進一步加強校園貸規範管理工作的通知》中“暫停網貸機構開展在校大學生網貸業務”的規定，此類平臺涉嫌違規開展業務。校園貸是現金貸的一大分支，這也對監管提出了更高要求。“剛需還是有的，所以，風險暴露或層出不窮。不管是校園貸還是現金貸，監管都需要加快進入。”專家表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