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疫者｜護理危重患者的山東援鄂男護士：若不來會後悔一輩子
在重症隔離病房連續工作近一個月後，第一批山東支援湖北的醫療隊員全璟和他的同事于2月24日得以異地調休。
“這次調休初步定的是六天，我們回去會繼續接手二隊（第二批山東援鄂醫療隊）的患者，換二隊來休息。”全璟26日告訴澎湃新聞（www.thepaper.cn），他們支援的地點是被稱為黃岡“小湯山”的湖北省黃岡市大別山區域醫療中心，在這裡他度過了24歲生日，也是“有生以來最難忘的一個生日”。
全璟 本文均為受訪者供圖
“那天11床大叔過生日，護士長給他準備了一個小蛋糕……我盯著蛋糕感動之餘心中有點小小悵然，以為隊裏不知道我過生日。”全璟說，沒想到晚上他下班回酒店後，丁敏護士長和查子惠護士長竟然與小組所有成員帶著蛋糕過來為他慶祝生日。“事後我才知道，中午吃到的山東口味長壽面是護士長親手做的；晚上的蛋糕也是護士長通過酒店聯繫志願者為我做的，讓我很感動。”
全璟是一名男護士，他在2月14日的一篇日記中寫道，“我們是最普通的醫務工作者，也是最普通的中國人，一方有難八方支援的傳統已經深深植入我們的基因裏。捫心自問，如果不來（支援），我會後悔一輩子。”
連續工作近一個月，“過了有生以來最難忘的生日”
1月25日，全璟作為山東威海市立醫院重症醫學科的護士，跟隨山東省首批援鄂醫療隊出征湖北黃岡大別山區域醫療中心。28日晚上11點，醫療中心ICU病房開始接收重症病人，收治的轉院患者很快佔滿了床位。
據山東省衛健委微信公號“健康山東”1月29日發佈的消息，醫療中心首先開闢了兩個隔離病區，共100張床位，其中12張用於重症監護。山東第一批援助湖北醫療隊普通救治組75人，30名醫生，45名護士；重症救治組60人，12名醫生，48名護士，全面投入戰鬥。
全璟負責護理危重新冠肺炎患者。“一開始比較困難的是病房內溫度較低。”全璟介紹，為避免交叉感染，醫院的中央空調不能開，後來放了“小太陽”取暖，但為了保護防護服，也不敢靠得太近。此外，因為呼吸等原因，護目鏡裏面很快就有冷凝水，造成視線模糊。
他提到，她的同事金玲因為護目鏡起水霧為患者穿刺困難，不能保證一針見血，嘴上生生急出了水泡，而每天又必須戴著口罩嚴嚴實實捂著。據和她同病區的同事曲濤說，每次下班解下口罩，她嘴上剛剛長好的痂就會被撕掉一層，傷口血糊糊的，讓人心疼。
“我們一個班次是4個小時，每天班次會輪換。”全璟說，他在ICU工作過4年，支援期間情緒也比較穩定，一開始有些困難，後來就慢慢適應了工作節奏。
忙碌之餘，病房中也有讓他印象深刻的人和事。
某天，全璟上淩晨4點至早上8點的班，負責護理兩個新冠肺炎患者，其中一個是位五十來歲的大叔。5點左右他端著治療盤準備給大叔抽血，大叔有些歉意地和他說，自己的血管不好找，“尤其你們還戴這麼厚的手套，格外不好扎。”全璟心裏也有些小忐忑，但好在技術還算過關，沒讓大叔遭二遍罪。“這麼些天你是第一個一次性（扎針抽血）成功的。”大叔誇獎了全璟。全璟說，這讓他有些不好意思。
2月12日，是病房裏11床患者大叔的生日，正好也是全璟的生日。護士長給患者準備了一個小蛋糕，醫護一起去床邊為他簡單慶賀了一下。患者大叔激動到連連拱手，熱淚盈眶。全璟盯著蛋糕感動之餘，心裏禁不住有點小小悵然，覺得隊裏應該不知道他今天也過生日。
“晚上下了班，卻沒想到，丁敏護士長和查子惠護士長竟然與小組所有成員帶著蛋糕過來為我慶祝生日。”他說，後來他得知中午他吃的山東口味的打滷面是護士長做的，晚上的蛋糕也是他們通過酒店找人做的。
下班回到住處後，同事們為全璟準備了生日蛋糕
當天，全璟還收到了老家醫院同事做的慶生小視頻，以及醫院公眾號上發表的媽媽寫給他的家書。“有那麼多素不相識的人留言祝我生日快樂……這是我有生以來過的一個最難忘的生日。”他說。
病人減少，山東首批醫療隊迎來調休
山東第二批援鄂醫療隊前來開設病房後，全璟說，他們的壓力相對小了一些。聽聞有新冠肺炎患者好轉、治愈和出院的消息，也讓他們更加振奮。
2月11日，他在日記中記錄道，黃岡市大別山區域醫療中心有24名確診病人當天治愈出院，其中一位是醫療中心首例新冠肺炎孕婦患者，確診時懷孕8周。“她的成功康復不單給患者們帶來了信心，也讓他們醫療隊的隊員們精神大振。”他說。
“現在（2月11日），大別山區域醫療中心已開設床位1000張，黃岡市黃州區所有的確診患者都在這裡接受救治。我們中心從1月28號收治第一批患者以來，到目前為止已經開了16個病區，確診患者數雖然每天都在增加，但病情好轉的患者每天也在不斷地增加。相信會越來越好！嗯，等病人都好了我們就能回家了。”他寫道。
據健康山東微信公號2月16日發佈的消息，山東省第一批援助湖北醫療隊隊長賈新華表示，經過了近20天的奮戰，湖北省黃岡市大別山區域醫療中心醫療情況總體上趨於平穩，是從無序到有序的狀態；從患者角度來講，住院患者數量也逐漸穩定，呈現下降趨勢，患者的病情也趨向於好轉。
“23號晚上，我們接到通知，第二天把患者轉給第二隊，我們去修養。”全璟說，大家都挺高興，因為工作這麼久終於可以集中休息一段時間。離開醫療中心的最後一天，他們幫忙轉運了現有的患者，這些患者將在醫療中心其他病區繼續接受治療。
24日，山東馳援湖北省黃岡市的第一批醫療隊共142人來到黃岡市羅田縣三里畈溫泉度假村進行休整，當地高規格迎接。全璟說，這次修整初步定的是6天，結束後會回去接手二隊的患者，換他們休息。“我們一定會做好休整，回去繼續抗擊疫情。”他說。
這30余天，全璟每天都會和家裏視頻聯繫，“家人一開始還是比較擔心我，現在稍微放心了一些。”他說。
“我是大年三十晚上看到群裏通知說要徵集人員去武漢支援，就馬上報了名。”全璟說。當時他沒和家裏人提起這件事。初一下午接到出發通知時，家裏人才知道。“我爸媽當時愣了一下，然後開始給我收拾行李。”
他在日記裏提到，平時很少交流、有些沉默的父親在視頻時開始主動關心起他的生活。“我忽然發現，爸爸老了。臉上的皺紋多了，頭上的白頭髮也多了……”他說，其實父親挺不容易的，媽媽病退，奶奶年邁，養家的重擔幾乎都壓在他一個人肩上。而這也是全璟選擇報考護理專業，20歲就早早參加工作的原因。他想幫父親分擔一下養家糊口的重任，讓他不要那麼累。
全璟說，疫情結束後，他最想回家吃家裏做的飯菜。“媽媽說現在左鄰右舍、親戚朋友，甚至很多很多素不相識的威海人，都知道她養了一個好兒子。她為我感到驕傲。”全璟說，他挺不好意思的。“其實我也沒幹啥了不得的大事情。我只是做了我應該做的。我們是最普通的醫務工作者，也是最普通的中國人……捫心自問，如果不來，我會後悔一輩子。”他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