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權力和資本勾結的產物”（深度觀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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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國私營監獄產業不斷壯大，形成了強大的遊說集團，通過競選捐贈、收買官員等方式干預立法決策，從中攫取最大利益。美國私營監獄問題長期得不到解決，暴露出美國資本操控、政治極化、黨爭不止等制度弊端。
日前，美國公民自由聯盟提起法律訴訟，指出美國私營監獄在經營拘留設施時存在大量權錢交易，加劇了過度監禁和強迫勞動問題，要求美國聯邦法警局提供有關運營商的合同資訊，並向社會公佈。多方人士表示，美國私營監獄在運營過程中不斷被曝出人權劣跡和醜聞，但美國政府始終未能採取切實有效的措施解決這一問題，其對人權的侵犯和制度根源值得深思。
“私營監獄開創了金錢換自由的體系”
“(在美國)有一個行業快速建立起政治影響力，卻很少受到審查，那就是私營監獄業。”《華盛頓郵報》在一篇報道中指出。
為了攫取更多利益，美國私營監獄採用遊說、直接競選捐款和建立關係網路等多種手段影響相關法律和政策的制定。統計顯示，僅2010年至2015年，美國懲教公司和GEO集團就投入約1460萬美元，用以資助說客和開展遊說，通過推動修改法律、移民政策和執法方式等辦法，獲得政府大額合同。其中，2015年，兩家公司花費160萬美元在華盛頓雇用20名說客，最終使3項重要聯邦法案的結果倒向有利於私營監獄產業一方。
美國聯邦參議員馬爾科·魯比奧在擔任佛羅裏達州眾議院議長期間，曾雇用GEO集團房地產信託基金一名受託人作為自己的經濟顧問。在這名顧問推動下，GEO集團獲得州政府價值1.1億美元的合同。魯比奧也從GEO集團獲得大量競選捐款，成為接受該集團政治獻金最多的聯邦參議員。
美國“媒體與民主中心”主任莉薩·格雷夫斯說，通過美國立法交流委員會，美國懲教公司能在全國範圍內影響刑事政策，包括監獄私有化、反對死刑等，最終實施的很多政策既增加了監禁人數，也增加了監禁人員刑期。“9·11”事件後，美國政府實施以反恐、維護社會安全為名目的“美國堡壘”行動，導致不少穆斯林民眾遭受監禁。以禁毒、打擊非法移民為目標的行動也導致拉丁裔族群監禁率飆升。美國政府的這些行動都得到私營監獄公司的全力支援。
《華盛頓郵報》報道指出，“私營監獄開創了金錢換自由的體系”，它向這個國家最脆弱的群體開刀：兒童、移民和窮人。《紐約時報》直斥這一體系是“民主的污點”“國家的恥辱”。
“這不是由誰執政就能改變的狀況”
長期以來，美國國內對私營監獄正當性的質疑從未中斷，不斷有人呼籲和推動取消私營監獄。然而，私營監獄承包商的生意越做越大。2016年8月，時任司法部副部長薩利·耶茨曾宣佈，因為私營監獄在服務、資源、計劃、安保方面達不到公立監獄的水準，而且也沒有顯著降低成本，司法部將逐步放棄使用私營監獄。但幾個月後，時任總統特朗普卻表態支援由私企運營監獄，新任司法部長也下令聯邦監獄管理局繼續使用私營監獄。據媒體報道，兩大上市私營監獄承包商為特朗普的總統就職儀式捐贈了50萬美元，特朗普的決定使得這兩家公司股價大漲。
2017年，特朗普簽署一項名為“加強美國內陸公共安全”的行政命令，擴大在美境內針對移民執法的範圍。強硬的移民政策導致被拘留的移民人數創歷史新高，其中3/4的人被關在營利性拘留所，這給私營監獄公司帶來巨大收益。美國進步中心指出，特朗普熱衷支援私營監獄的原因在於，他的政治行動委員會得到了私營監獄行業的財政貢獻，其家族企業也獲得該行業的贊助。
拜登政府上臺後，曾要求聯邦監獄管理局和執法官局停止使用私營監獄關押聯邦罪犯。分析人士指責該行政命令僅觸及問題的皮毛，因為其不涉及私營移民監獄和地方監獄。事實上，拜登宣佈行政令後沒幾天，亞拉巴馬州就以30億美元的價格，從美國懲教公司手中租賃了私營監獄的30年使用權。GEO集團明確告訴投資者不必擔心，公司在拘留和監視非法移民方面的收入可以部分抵消掉行政令的影響。2021年3月，GEO集團在賓夕法尼亞州的一處懲教設施在合同到期後，轉移了拘押人員，但最近該集團又宣佈，這裡將很快接收被拘留的非法移民。
美國公民自由聯盟指出，私營監獄公司仍然可以通過轉包的方式獲得聯邦合同。例如，加州麥克法蘭市與美國聯邦法警局簽署拘留合同，然後再分包給GEO集團。美國懲教公司在堪薩斯州和俄亥俄州也有類似的做法。
美國犯罪報告網站近日發佈的一篇報道指出，美國的營利性監獄已成為強大的政治勢力，威脅著司法系統的正常運轉。共和黨和民主黨執政的州都存在私營監獄，“這不是由誰執政就能改變的狀況。”
“把奴隸制在監禁的條件下合法化了”
美國公誼服務委員會在其發表的名為《美國監獄中的酷刑》報告中說：“國際條約、公約和宣言為囚犯的待遇提供了基本準則，但美國刑事司法系統經常忽略它們。與此同時，美國卻在不停地批評其他國家侵犯囚犯權利與安全的行為。”
分析人士指出，美國私營監獄產業形成了一個嚴密而龐大的利益鏈條，“本質上是權力和資本勾結的產物”。美國審判項目組織分析師阿什莉·涅利斯強調：“顯而易見的是，美國大規模監禁的結果不是偶然發生，而是通過堅持‘壓制他人’的主流白人文化制定的政策設計出來的。”資本利益集團通過獻金、遊說，擺脫政治和法律上的約束；激烈黨爭為輪流坐莊推卸責任、利益集團操控公權力提供了制度溫床。美國懲教公司發言人瑞安·古斯廷說：“過去40年來，我們一直與民主黨和共和黨政府合作，這一事實證明了我們提供服務的品質以及政府的真正需求。”
紐約城市大學教師白茲·德林辛格認為，美國憲法第十三修正案是該國歷史上最詭異的法律之一，“它雖然規定了奴隸制為非法，但留下一個很大的漏洞，即懲罰罪犯時的奴隸制並不違法，其後果就是把奴隸制在監禁的條件下合法化了。”美國社會活動家邦妮·克內斯諷刺說，對於一些有色人種而言，這個國家認為他一文不值。“但當他被關進監獄，他突然就可以(為私營監獄)帶來每年兩三萬美元的利潤。”
美國全國城市聯盟主席、新奧爾良市前市長馬克·莫裏亞爾認為，“對於美國的監禁體系來說，正義越發無足輕重，經濟利益成為追逐目標。”美國聯邦眾議員勞爾·格裏哈爾瓦呼籲禁止私營監獄，他指出“正義不可以出售”，長久以來，美國私營監獄和拘留中心一直受益於利潤豐厚的政府合同，從成人和兒童的苦難中獲利。“他們創造了不正當的利潤激勵，助長了大規模監禁危機。是時候採取行動結束私營監獄了。”
(本系列到此結束)
《 人民日報 》( 2022年03月17日 17 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