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歡歡還不知道自己的身世
在一宗宗拐賣兒童案中,我們見到了太多親生父母的眼淚、親人團聚的喜悅以及對買賣兒童者的譴責。本月2日,一名上海記者在南方報網論壇上發帖求助,他所講述的深圳被拐女童歡歡因患地中海貧血而激發養父為她千里尋親的曲折故事卻讓我們內心五味雜陳。
命運多舛
收養的愛女竟是被拐兒童
發帖的上海《新聞晨報》記者姜鵬介紹說,上個月,在深圳打工的湖南人汪學球托熟人找到他,說他們的養女歡歡查出患地中海貧血症,需要找到親生父母捐骨髓才有生還的希望。汪學球還坦露,歡歡是被拐賣女童,是從廣西買來的。
據姜鵬採訪了解到,今年40歲左右的汪學球來自湖南益陽市安化縣仙溪鎮。夫妻倆靠打工日子過得不錯,並育有一子。但農村信奉“兒女雙全”,膝下有兒無女始終是一塊心病。
2003年,汪學球認識了廣西婦女楊麗燕。楊麗燕告訴他,她丈夫黃雲宏有辦法弄到小孩。
2006年3月,楊麗燕和她父親抱來一個將近2歲的女孩。小女孩身高約60釐米,體型偏瘦,臉色有些蒼白,模樣很乖巧。汪學球支付了6000元感謝費和兩個紅包,但楊麗燕拒絕透露孩子的身世。今年9月,汪學球從央視新聞中獲悉楊麗燕的丈夫黃雲宏因拐賣兒童而入獄後才恍然大悟,養女歡歡是從廣西拐賣來的。
中年得女,夫妻兩人將歡歡視作掌上明珠。為了在湖南老家幫歡歡上戶口,汪學球還拿出4000元積蓄繳納了二胎罰款。只要是歡歡想要的東西,夫妻兩人傾其所有也要討孩子的歡心。
從小到大,歡歡始終臉色偏黃,醫生檢查後說孩子只是有些貧血。從此,汪學球會定期給歡歡買補血沖劑,還給歡歡特意做補血的飯菜。
至今,歡歡仍對自己的身世蒙在鼓裏,她和很多小朋友一樣享受著自己幸福的童年。現在5歲的歡歡已經有1米高,記者見到她時穿著靚麗,打扮得像個洋娃娃(如右上圖)。
今年8月,歡歡準備上幼兒園,做體檢時被查出“地中海貧血症”。醫生表示,根治歡歡的疾病,必須要找到孩子的親生父母,否則即便靠輸血,最多只能活到成年。按照歡歡的症狀,醫生建議每隔40天便要進行一次輸血,而骨髓移植手術的費用大概在20萬—40萬元,這對於汪學球來說是個天文數字。
養父行動
遠赴廣西找到養女親生父母
看著病重的愛女,汪學球夫妻倆天天以淚洗面,聯繫的數所慈善機構均表示愛莫能助。夫妻兩人的存款也花費殆盡。思慮再三,汪學球作出了一個勇敢的決定,親自到歡歡的老家廣西幫她找到親生父母,因為這是女兒唯一活下去的希望。
但是擺在汪學球面前有幾個難題:會不會遭到孩子親生父母的譴責?會不會遭受法律制裁?而且這種被拐賣兒童的家庭一般都很貧困,即便找到了可能也無法負擔孩子的醫藥費。汪學球很實在地說:“這些問題也曾有過。但是只要有一絲希望,砸鍋賣鐵也要救孩子。就算是說我參與買賣拐賣兒童要坐牢,也無所謂,只要能救孩子。”
11月25日,汪學球在廣西貴港警方和記者姜鵬的協助下,在廣西桂平縣蒙盱鎮林村找到了歡歡的親生父母。原來,3年前,生母梁建梅為了超生一名男孩而將歡歡送出,不幸落入人販子手中。
倫理糾葛
親生父母不領回繼續收養不合法
被拐賣兒童找到親生父母本是值得慶賀的喜事。但是患病的歡歡卻讓兩個家庭都陷入兩難境地,喜事變成難題。得知歡歡生活得很好,他們很是欣慰。但是得知歡歡患重病,梁建梅和丈夫黃巧年就開始言辭遊移,他們擔心無力支付醫藥費。
梁建梅對於捐骨髓顯得有些猶豫,反覆詢問:“骨髓要很多嗎?會不會影響孩子?”最後終於同意了讓歡歡的姐弟去做骨髓配對測試。
而對於歡歡今後的去向,梁建梅提出,如果骨髓配對成功,歡歡的重症治愈,希望汪學球仍代為撫養。“我們還是會和你保持聯繫,讓歡歡把這裡當作娘家,隨時歡迎她回來看看,就當歡歡是‘嫁’到深圳去了。”
但是依照我國有關法律法規,歡歡親生父母健在,汪學球將無法獲得收養權。汪學球為此很擔心,自己撫養歡歡3年,建立了深厚的感情,難以割捨。但自己諮詢了一些律師,繼續收養歡歡缺乏法律根據。“目前這種情況,歡歡的親生父母健在,我必須要把歡歡交還。”
這時,梁建梅和家人則懷疑,也許是汪學球覺得歡歡的病根本治不好,“養父是想讓我們出錢救孩子”。對於這個一貧如洗的農家,歡歡回家後,一家人的日子將難以為繼。歡歡重症未愈,今後去向又成為一大隱憂。可喜的是雙方目前都達成共識:治病要緊。
求助廣州
本報牽線南方醫院同意接收
在看到歡歡的求助帖後,本報記者馬上和記者姜鵬及歡歡的養父汪學球取得聯繫。目前在深圳的汪學球表示希望在廣州找到一家好醫院為歡歡做骨髓配型,併為她做手術。
通過本報多方聯絡,血液科實力較強的南方醫院同意接收歡歡前來檢查治療。記者已經將汪學球傳真過來的病歷資料傳給醫院。汪學球帶著養女歡歡將於今日抵達南方醫院,而歡歡的親生父母也將帶著歡歡的姐弟從廣西趕到南方醫院,進行骨髓配型。歡歡和她的親人將在醫院首次碰面。
昨天,汪學球在與本報記者通電話時說,他現在心情很沉重,雖然找到了親生父母,但是愛女的病、鉅額醫藥費以及今後女兒的歸屬問題都像大石頭一樣壓在他心裏。“老婆為了這個事現在天天在家裏哭。為了照顧女兒,我從8月份到現在都沒有工作。女兒每個月要去醫院輸血,每次1000多塊錢,到現在已經花了幾萬塊。幸好家裏親戚朋友比較照顧,主要靠他們借錢過日子。”據了解,由於歡歡親生父母家中也是一貧如洗,他們從廣西到廣州來的路費也都是由汪學球一力承擔。
得知南方醫院願意接收歡歡,汪學球很欣慰,“現在只要能治好她的病就好”。歡歡現在對自己的身世還一無所知,除了每月要去醫院輸血之外,她依然和正常小朋友一樣每天背著書包快樂地去上學。他準備在歡歡與親生父母見面時再告訴她實情。(孫曉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