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3”八達嶺野生動物園東北虎致遊客傷亡事件調查報告昨日公佈。經查，遊客趙某未遵守園區規定擅自下車被虎攻擊受傷，其母周某擅自下車施救被虎攻擊死亡。由於園方事前履行了告知責任，調查組認定該事件不屬於生產安全責任事故。受傷的女遊客趙某經治療現已出院。死者周某為趙某的母親，今年57周歲。
▲事件過程披露▲
昨天的調查報告長達4100字，披露當時現場很多不為人知又驚心動魄的細節。比如涉事一共三隻老虎，女子被一隻老虎叼走拖至平臺，面部被另一隻老虎撕咬，而其母親下車後，為救女兒，徒手拍擊老虎，結果被第三隻老虎當場咬死。
▲細節一▲
女子被叼走拖至平臺
面部被另一隻老虎撕咬
2016年7月23日下午14時許，趙某駕駛一輛白色大眾速騰小客車，載著其夫劉某、其母周某和其子(2周歲)到八達嶺野生動物世界遊覽。
14時17分，該車通過二次檢票口開始遊覽。據趙某、劉某陳述，行車遊覽至可下車參觀的野性天地遊覽園時，速騰車由趙某換為劉某駕駛；14時56分，該車與另外兩輛自駕遊車先後從入口進入東北虎園。
15時00分07秒—33秒，劉某將車停在距東北虎園西北門出口19米左右柏油路中間，趙某從副駕駛位置下車，向車頭前方繞行。位於速騰車右前方約13米的標號為3號的巡邏車司機發現趙某下車，立即用車載高音喇叭警示喊話要求其上車。同時，速騰車左後方的兩輛自駕車按響車喇叭進行警示。隨後趙某繞到速騰車主駕駛車門外，並側身向車尾方向張望。
此時，位於速騰車西側約13米平臺上的第一隻虎竄至趙某身後，咬住其背部，並拖回該平臺，該平臺的另一隻虎撕咬趙某面部右側。
▲細節二▲
母親為救女兒擊虎 被第三隻老虎咬死
劉某下車，向前追趕幾步又返回。15時00分32秒，周某打開左後車門與劉某追至該平臺坡下。15時00分33秒，標號為3號的巡邏車拉響警報衝上柏油路，對虎進行驅趕。同時用對講機呼叫標號為8號的巡邏車進行支援。
此時周某上至該平臺，用右手拍擊虎，被該平臺其中一隻虎咬到背部右側。同時，距該平臺西南側約8米的第三隻虎衝過來咬住周某左枕部並甩頭，周某停止掙扎。
▲細節三▲
飼養員驅趕老虎用了15分鐘
15時01分14秒，同在東北虎園內的標號為8號的巡邏車趕到現場，共同驅虎。劉某要求標號為3號的巡邏車司機下車參與救援，該司機按照《猛獸區巡邏車司機安全職責》及猛獸區嚴禁下車的規定，責令劉某馬上上車駛離事發現場。15時02分26秒，劉某將車駛離東北虎園。隨後，相鄰園區的4輛巡邏車陸續趕到事發地進行支援，並引導遊覽車輛駛離東北虎園。
15時06分02秒—16分43秒，東北虎舍飼養員與巡邏車配合將虎舍天井內的7隻虎收回虎舍鐵籠，然後將3隻虎從事發地驅至虎舍天井，並收入虎舍鐵籠。期間，一輛白色金盃車載著救援人員趕至東北虎園區內。
15時16分43秒—19分22秒，救援人員下車施救，未發現周某有呼吸和脈搏；發現趙某面部撕裂，伴有呼喊。救援人員于15時17分撥打了120急救電話，因正在執行任務的120車輛距事發現場較遠，為爭取搶救時間，救援人員迅速將趙某和周某抬入金盃車內，15時22分27秒金盃車駛離東北虎園。
15時44分，二人被送至延慶醫院搶救。初步檢查發現，周某呼吸停止，經劉某簽字同意，醫院停止搶救。
初步診斷趙某右側頜面部撕裂傷，深達下頜骨，有活動出血；頭頸部皮膚淺表撕裂傷，背、胸、臀部淺表抓傷，有少量傷口滲血，生命體徵平穩。經口腔科、普外科、骨科、急診外科醫生會診後，17時40分趙某被送往北京大學第三醫院做進一步治療。
▲細節四▲
事發地距出口僅19米
咬人老虎為同父異母三兄弟
東北虎園位於八達嶺野生動物世界猛獸區，由散放區和虎舍兩部分組成，其中虎舍又分為室外天井和室內關虎鐵籠兩部分。該園區遊覽路線呈U形，全長約700米。
園區東北門為入口，西北門為出口，安全門開關由2名工作人員控制。園內配備2輛巡邏車。事發地距出口19米，為一條寬6米的南北向柏油路，道路西側是凈高9米、坡度為40—60度的土坡，坡頂緊挨虎舍東墻。
東北虎園共有東北虎12隻，按照族群分兩批進行放養，17時左右收籠喂食。事發當日3隻虎放于散放區供遊人參觀，7隻虎放于虎舍室外天井中，另有1隻母虎和1隻幼虎在虎舍鐵籠內。本次事件涉及的3隻東北虎為同父異母的中年公虎，身體狀況良好，喂食正常。
文/本報記者 趙婷婷
▲調查結論▲
對於動物園是否存在管理上的硬體軟體缺失，調查組在綜合當事人陳述、現場勘驗筆錄、證人證言、視聽資料、書證、專家組意見等證據的基礎上，調查組查明事發經過，結合原因分析，認定“7·23”東北虎致遊客傷亡事件不屬於生產安全責任事故。
虎園警示牌、監控完好
施救依照程式進行
據延慶區相關負責人透露，事發當日區政府即成立了“7·23”東北虎致遊客傷亡事故調查組，對八達嶺野生動物世界東北虎園事發地點進行實地勘查，詳細製作現場勘驗筆錄，並邀請動物學、醫學和旅遊方面的專家成立了2個專家組，先後6次召開專題會進行研究。
調查顯示，北京八達嶺野生動物世界有限公司成立於1998年3月16日，于2002年4月17日起開設自駕遊遊覽項目。園區共設置安全警示牌135塊，指示牌167塊。警示牌內容包括：動物散放、關好車窗、鎖好車門、嚴禁下車；您已駛入猛獸區、請關好車門窗，謹慎駕駛；珍愛生命、嚴禁下車等。
事發地東北虎園入口安全門上設置安全警示牌1塊，園區內設置安全警示牌11塊(分佈于遊覽線路沿途兩側間距30-100米不等的醒目位置)，指示牌7塊。此外，八達嶺野生動物世界安裝監控攝像頭106個，其中東北虎園東北門、西北門各有1個監控攝像頭，運作良好。
按照日常收虎程式，東北虎園區安全門崗工作人員確認園區無遊覽車輛後，會通知東北虎舍飼養員和巡邏車收虎；飼養員打開虎舍吊門，巡邏車拉響警報、轟響油門將天井內的虎陸續驅趕入虎舍鐵籠，關閉吊門；飼養員確認天井內的虎入籠後，巡邏車開至園區散放區，拉響警報、轟響油門將散放的虎趕往虎舍天井，虎陸續進入虎舍。
事故因當事人擅自下車而起
據調查，該事件主要是因遊客在禁區擅自下車所致。首先，趙某未遵守八達嶺野生動物世界猛獸區嚴禁下車的規定，並對園區相關管理人員和其他遊客的警示未予理會，擅自下車，導致其被虎攻擊受傷。其次，周某見女兒被虎拖走後，救女心切，未遵守八達嶺野生動物世界猛獸區嚴禁下車的規定，施救措施不當，導致其被虎攻擊死亡。
調查顯示，八達嶺野生動物世界在事發前進行了口頭告知，發放了“六嚴禁”告知單，與趙某簽訂了《自駕車入園遊覽車損責任協議書》，猛獸區遊覽沿途設置了明顯的警示牌和指示牌，事發後工作開展有序，及時進行了現場處置和救援。
據了解，檢票人員曾口頭陸續告知了包括趙某一家在內的自駕車遊客進入猛獸區嚴禁下車、嚴禁投喂食物等相關注意事項，發放了“六嚴禁”告知單(嚴禁開窗，嚴禁下車，嚴禁投喂食物，嚴禁攜帶寵物，嚴禁一切野外用火，嚴禁酒後、心臟病者駕駛)，趙某還與八達嶺野生動物世界簽訂了《自駕車入園遊覽車損責任協議書》，該協議載有“嚴禁下車”等相關內容。
建議園方委託第三方機構排查隱患
調查組在對事件從嚴、延伸調查中，發現八達嶺野生動物世界日常管理中員工培訓考核制度未完全落實，存在有培訓無考核、部分應急演練資料缺失的問題，建議八達嶺野生動物世界需進一步加大對遊客的安全宣傳力度，強化宣傳意識，提升宣傳水準，創新宣傳方式，提高遊客的安全意識和危機意識，讓遊客在遊覽過程中隨時保持警惕。
同時調查組建議，八達嶺野生動物世界應當委託具備相應資質的第三方機構，對八達嶺野生動物世界內的安全設備設施、日常管理、安全制度、應急救援預案等各方面進行隱患排查，由第三方機構出具報告，有關部門督促整改、參與驗收。此外，建議八達嶺野生動物世界參照國內其他野生動物園建設的先進安全做法，配備先進裝備，進一步提高安全防護措施。
文/本報記者 趙婷婷
▲園方回應▲
今日重新營業 暫停猛獸區自駕車遊覽
昨天下午，八達嶺野生動物世界發佈關於“7.23”老虎傷人事件及後期處理的情況通告，表示將暫時關閉東北虎園，暫停猛獸區的自駕車遊覽，同時借鑒國內外同行業的經驗，對園區進行改造，提升完善安全防護措施。
通告稱，7月23日，八達嶺野生動物世界發生了老虎傷人致死事件。事件發生後，該園區立即將傷者送往醫院救治，墊付醫療費，派專人全程陪護家屬。與此同時，園區馬上成立了危機處理小組，按照政府要求立即停業，第一全力救治傷員，照顧好家屬，第二積極配合調查，第三進行內部整改。期間園區領導多次探望家屬，對此次突發事件中的逝者表示哀悼，對傷者表示慰問。
在停業期間園區積極配合相關部門的調查工作，同時，對園區安全設施逐一進行排查；園區還聘請了第三方專業機構進行了安全隱患排查，並相應進行了針對性整改。
針對調查組對園區安全管理提出的要求，八達嶺野生動物世界將積極、認真落實，提出了四項後期處理事宜。第一，暫時關閉東北虎園，暫停猛獸區的自駕車遊覽，同時借鑒國內外同行業的經驗，對園區進行改造，提升完善安全防護措施。第二，進一步建立健全安全管理臺賬，加強對員工的安全意識和規範培訓，提高園區的管理水準。第三，加大安全宣導力度，與遊客共同強化安全意識，共同嚴格履行各項安全管理責任義務，為廣大遊客提供一個安全、愉快的遊覽環境。第四，繼續積極主動與家屬方保持溝通交流，協助做好逝者和傷者的善後工作，依法儘快達成協定。
昨晚，八達嶺野生動物世界發佈最新通知，稱定於今日重新營業，園區各項服務設施正常運轉，乘客將乘坐園區的免費遊覽車遊覽猛獸區，在猛獸區改造完成後重啟自駕車遊覽，其他區域遊覽方式不變。
文/本報記者 王斌
▲延伸▲
受害方和園方還在協商賠償問題
調查組專家：調查階段性結束 正協調雙方解決賠償問題
作為調查組成員之一，延慶區安監局黨組副書記尤長存接受了北京青年報記者的採訪。尤長存介紹，整個調查歷時一個月，每天一邊調查取證、一邊分析，並著手寫報告、修改報告，直到調查報告最終發佈，這個調查才算結束。
尤長存說，就像調查報告寫的那樣，不屬於生產安全責任事故，沒有在調查過程中發現單位故意或者重大過失等問題，如果有定會追究相關責任人並進行處理。尤長存透露，現場其實視頻監控資料並不多，事故發生時老虎襲人鏡頭就只有網上發佈的那一段，時間很短。調查組通過現場勘驗記錄、證人證言來進行調查。現場方面調查了園區的設計、地形地貌，老虎位置等，證人證言主要來自同行的另外兩輛車和救援車輛。
尤長存認為，園方在救援過程中也沒有問題，沒有耽誤時間，沒有應該做而不做的事。趙某的丈夫劉某在事故發生後曾要求救援車輛司機下車救援，但該司機沒有下車，而也有網友在網上關心這一細節。尤長存稱，老虎是散養的，什麼人下車結果都是一樣的。這位司機是按照《猛獸區巡邏車司機安全職責》及猛獸區嚴禁下車的規定沒有下車，並且責令劉某馬上上車駛離事發現場。救援人員在將老虎都趕進籠子後開始救援，這一過程符合相關規定，從人道主義講不造成次生傷亡也可以理解。尤長存稱，調查組不僅對事件進行調查，還對園區做了徹底調查，沒有發現隱患，但也發現一些工作中的問題，比如員工培訓後考核環節缺失，針對這些問題，工作組作出了建議。
八達嶺野生動物園在報告公佈後回應稱暫時關閉東北虎園，暫停猛獸區自駕遊覽。尤長存稱，這是園方自己提出的，政府機關的調查工作已告一段落。但受害方和園方還在協商賠償問題，為了取證及保留現場，園方決定現場仍保留一段時間。
尤長存稱，目前政府部門工作算階段性完成，下一步希望促成雙方圓滿解決賠償問題。尤長存稱，家屬方情緒平穩，事故發生後一直和園方有溝通。
文/本報記者 匡小穎
[責任編輯：張曉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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