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北川縣城的板房前，劫後余生的小姑娘用天真的笑容展現她和家人的生活已經步入正軌。
展開中國的地圖，在960萬平方公里的國土縮影上，很難找得到一個叫“北川”的地方，儘管傳說告訴我們，這裡是中華文明的初祖之一——大禹的降生之地，但讓“北川”名動天下，與傳說無關，而是一場突然襲來的天災。2008年5月12日14時28分，山崩地裂、巨石傾軋，坐落在山谷下的北川縣城房屋盡毀，全城傷亡慘重，從幼兒園、小學到中學，無數的生命在地震中瞬間走遠。
一年前，我們作為新聞記者挺進北川，目睹了一個縣城的毀滅;一年後，我們再次帶著新聞鏡頭走訪這片傷痕纍纍的土地，從已被封城的北川老縣城，到正在熱火朝天建設當中的新縣城安昌鎮;從陳家壩鄉板房區黃昏下的炊煙，到長虹培訓中心內北川中學臨時校捨得瑯瑯書聲，在2800多平方公里的縣域土地上，我們一同感受到一個新北川正在重生。
“救援狂人”將在廢墟上行婚禮
2009年4月21日下午，在漢旺鎮舊城東汽中學的殘垣斷壁上出現美麗感人的一幕：曾救出“可樂男孩”薛梟的志願英雄陳岩與穿著潔白婚紗的妻子彭露在這裡拍下婚紗照，以紀念他們動人愛情的永恒紀念。
廢墟婚禮寓意生者堅強
陳岩，因為在地震中成功救出了29個人而被人們譽為“救人最多的志願者”;他的妻子彭露，是他救下的東汽中學學生馬正弋的表姐。他與妻子相識並相愛的過程就如小說情節一般。在東汽中學救出最後一個被困學生後，陳岩和一名記者朋友驅車前往北川。在綿陽一家酒店住宿時，彭露是這家酒店的前臺服務員，她從陳岩隨身帶的電腦上看到自己表妹馬正弋的照片並且得知表妹被救出來時，她一下子撲到陳岩懷裏痛哭起來。“現在想起來，當她撲到我懷裏時，我可能就喜歡上她了。”
後來，兩人一度失去了聯繫。但是一絲莫名的牽掛始終係在36歲的陳岩的心頭，一直到幾個月後的某一天，陳岩收到一條彭露的短信請求他幫忙找工作，兩人才再次聯繫上。“我第二天就驅車前往她們家，我當時就對她媽媽說，我喜歡上您的女兒了。沒想到，她媽媽竟然說，‘是嗎？如果是真的，我就放心了。’”陳岩說，他對自己當初的大膽表白很自豪。
陳岩要結婚的消息在災區各地引起了轟動，大批媒體蜂擁而至。陳岩說，婚禮將在今年5月12日舉行。“在這天以婚禮這種喜慶的形式告慰妻子在地震中遇難的表妹，更向廣大世人傳遞一種資訊：逝者安息、生者圖強，我們應該堅強，我們應該對未來充滿希望，我們應該追求幸福。”
現在忙於災區重建
地震之後，陳岩獲得幾十個從國家到省市的各種榮譽，可謂名聲大振。但他選擇在災區繼續從事志願工作。“我婉拒了大家的好意。我不適合做官。”陳岩對記者說：“英雄不能當飯吃。一名志願者就是要踏踏實實地為災區做點實事。”
地震前，陳岩是一家公司的老闆，公司現在已經上了軌道，一般不需要他操心。本來可以過著安逸生活的他，在地震後一年，仍舊忙碌無比。作為震後成立的四川省志願服務總隊副隊長，他奔波于災區各地，協調政府與社會的資源，忙於各種災後重建工作，稍為有空的時候，他寧願待在德陽的小屋裏，陪伴妻子以及那些在地震中被他救出來的孩子們。
重建中的北川宛如大工地
去年5月14日，我們在震後第一時間深入北川縣城廢墟，在汶川大地震中傷亡最慘重的北川縣城，滿目瘡痍、巨石軋瓦。在一條臨時開闢的山道上，不時有擔架將剛救出來的傷員快速地運往戰地醫院，死亡的黑氣緊緊地壓在縣城的上空。
2009年4月23日，記者再次重訪北川老城。一年過去了，重返故地，路上灑淚的行人已然不見。取而代之的，是在北川政府臨駐地的安昌鎮通往老城遺址的道路上，塵土飛揚，拉著磚塊和建築材料的車輛絡繹不絕。“現在這條路上的車輛比起地震前起碼多了十倍。現在整個北川就像一個大工地，到處都在重建。”拉著我們進城的計程車司機老王形容說。
在這塊喧鬧的土地上，仍有一個地方安靜地沉睡著。這就是北川老城。離老城還有3公里處，就有一塊牌子上寫著：“旅遊大巴勸返點”。自封城之後，除有限的3次短期開禁之外，北川縣城廢墟僅允許曲山鎮鄧家片區百姓持身份證通行。其他人員和車輛必須有當地的特別通行證，才能進入。縣政府已經通知，今年5月12日期間，北川老城將對外開放祭奠。
在任家坪的北川中學校門口攔著一圈鐵絲網，校門的廢墟被高高的塑膠板遮擋著。羌族姑娘王景在昔日的北川中學門口擺賣地震紀念品。她告訴記者，震後，自己一家人就沒了生活來源，山上的房子被泥石流衝垮了，一家人只能住在帳篷裏。因為老城被毀，縣城裏的人都遷往安昌和永興鎮等板房區。這裡剩下來的人就只有祖祖輩輩都居住在這裡的羌家兒女。
王景賣紀念品一天能有20元左右的收入。這個憨實的羌家妹子說：“這裡是我們的家啊。雖然去年這裡死了很多人，但是說真的，我們都習慣了。不覺得有什麼，政府說了，這裡要建成一個大的遺址公園，我家人都覺得將來在這裡開店，可以做遊客的生意。留下來的人都這樣想的。”
北川中學規劃評審比鳥巢嚴
去年地震中1300余名倖存的北川中學師生在綿陽被安置在長虹培訓中心。4月27日，當本報記者踏入這座國內外矚目的中學時，正值中午學生下課，孩子們歡快地衝出教室，奔向學校食堂打飯吃。北川中學外宣辦主任李學滎說，現在全校師生達到3000多人。北川中學已經從傷痛中站起來了，在全國人民的關心下，它將茁壯地成長。去年高考，北川中學有500多學生參加，最後大學錄取了460多人，北大、清華錄取兩名，中科大錄取兩名。
他介紹說，北川中學新校重建工程由中國僑聯援建，資金主要由海外華僑捐獻。規劃方案已經經過了12次專家評審，比奧運會主會場鳥巢還多了一倍，評審之嚴可見各界對於北川中學的關注程度。新北川中學將於5月12日正式開工，也將是整個新縣城開工最早的項目，是目前投資額最大的項目，也是受社會關注程度最高的項目。
從預算上看，新北川中學整個投資費用不超過兩億元。在設計過程中首先考慮到不少老師、孩子都是殘疾人，所以建設上充分考慮到相關細節，包括殘疾人通道等。
陳家壩鄉劫後余生自強不息
日暮時分，記者一行抵達北川縣陳家壩鄉鎮。地震當中，陳家壩鄉遇難和失蹤738人，3264戶農房嚴重損毀……是北川縣內受災最慘重的鄉鎮之一。
陳家壩的板房區就建在當時戰地醫院的一片空地處。記者找到了地震後被埋在廢墟下50小時成功被救出的宋小英母女。在那場災難中，她的父親與婆婆都遇難了。宋小英告訴記者，目前家裏唯一的經濟來源只能靠丈夫在外面挖礦打工。她說自己一輩子都不可能忘記那場地震，她曾經給救她出來的那支雲南部隊官兵寫過一封感謝信，但沒有收到回信，“他們的大恩大德我永生不忘！”宋小英說，現在政府正在重新規劃陳家壩鄉，到時新鄉鎮建好後，他們就可以住進新家，對未來宋小英臉上洋溢著信心。從宋小英家出來，記者在很多村民家門口都看到同樣的春聯，上聯：奮發圖強造萬代幸福;下聯：自力更生創韆鞦大業。橫批：自強不息。
村裏的幹部告訴我們，全鄉準備啟動9個集中安置點建設。預計全鄉今年農房重建完成1800戶到2000戶。同時，啟動500套廉租房建設。政府計劃用3年左右時間將陳家壩鄉建成一個旅遊商貿、生態宜居的城鎮。村民們說，今天晚上8時放露天電影，大家都要去看。（文/記者林洪浩、周祚 圖/高鶴濤攝）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