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君祖
臺灣周易文化研究會理事長
當今世局動蕩不寧：美軍佔領伊拉克已逾三年，贏得戰爭，卻未贏得和平；以色列與黎巴嫩真主黨的衝突，更加深了異種文明間的仇恨，美國想借機打造新中東的企圖必然落空；倫敦飛美的航班再傳恐怖攻擊的驚天計劃，雖及時遏阻，後遺症影響嚴重。十多年前，美國學者杭廷頓所提的「文明衝突論」似乎日益成真，這種千年未已的十字軍征戰還不知伊于胡底？
中國大陸近三十年的勵精圖治，改革開放卓然有成，綜合國力不斷上升，卻也招致超級強權的猜忌，多方遏抑防範。這是世界爭霸的前兆？還是和平崛起的契機？在當前文明衝突日甚的情勢下，又會激蕩推衍出怎樣的一番前景？
本文嘗試以易經卦序的原理，結合卦爻間錯綜變化的分析，對上述重大問題提出論證，敬祈各方指教。
割 喉 競 爭
易經中排序第廿一的噬嗑卦，所敘義理全為慘酷鬥爭，卦爻辭透顯的凜凜殺機，令人悚然生畏。噬為張口大咬，嗑為吃幹抹凈，自然界的弱肉強食，人間世的生存競爭，噬與反噬，冤冤相報，業力流轉，難以止息。
噬嗑的卦象上離下震，離為文明，震為強力行動，人類文明的演進，確實有物競天擇的一面。彖傳稱：「頤中有物，曰噬嗑。」與酷似人口的頤卦相較，噬嗑多了橫亙其中的九四一爻，如鯁在喉，必欲除之而後快。張口咬下的結果，可能清通食道，也可能崩了牙。這種硬碰硬的生死相爭，一點鬆懈不得。
噬嗑卦辭稱：「利用獄。」大象傳雲：「明罰勑法。」強調以嚴刑峻法懲治。自古列國相爭，往往以維持國際秩序，或天討天罰為名，而行侵略吞併之實。
噬嗑初、上兩爻以受刑為象，爻辭稱：「屨校滅趾。」「何校滅耳。」校是刑具，枷鎖纏身，罪業深重。鬥爭落敗，下場悽慘。
中間四爻以肉食為象，噬膚、噬臘肉、噬幹胏、噬幹肉，大快朵頤，各有所獲。四爻得金矢，五爻得黃金，居高位者獲利更豐。金喻財富，矢為利器，人間所有鬥爭，都是錢與權的掠奪及運用。﹝注[1]﹞依爻變理論，噬嗑卦四、五爻齊變，成益卦。「勝者王侯敗者賊。」真是一點不假。在叢林法則下，為了獲勝，往往不擇手段。四爻小象傳稱：「未光也。」一語道破機關。
以爻際關係而論：五爻陰虛，乘于四爻陽實之上，有不當勾結之象。五爻居全卦君位，不親自出手，推四爻上火線鏖戰，形成典型的共犯結構。噬幹胏、幹肉，得黃矢、黃金，何樂如之？﹝注[2]﹞
噬嗑卦外離內震，光輝燦爛的文明表像下，深藏著可怕的強佔欲。初、上爻競爭落敗，慘遭滅趾、滅耳；二爻依附強權取勝，噬膚滅鼻；三爻遇毒、四爻艱貞、五爻貞厲，贏得並不輕鬆。為了爭權奪利，全局元氣大傷。
依易經卦序，噬嗑之後為賁卦。賁為文飾、包裝，因為吃相難看，故而美言虛飾。英美強權和伊斯蘭世界的衝突，雙方皆自許替天行道，即為顯例。噬嗑、賁二卦相綜，本為一體兩面，交相害、兼相騙，人間世一旦淪落至此，必然動搖文明存立的根基，人道有滅絕之憂。賁卦之後為剝卦，一陽浮寄于五陰之上，千刀萬剮，岌岌可危。
剝字從彔從刀，彔字為工人持器在木上刻割，紀錄、忙碌、俸祿皆從彔。人們辛苦一世，換取生活資源，總會累積些值得紀載和傳承的績效。相爭相殺的結果，卻毀於一旦。﹝注[3]﹞剝極而復，一切又得重生再造。
噬嗑之前為臨、觀二卦，臨為君臨天下的治道，觀為神道設教的意識形態。由於政治制度和宗教信仰不同，遂爆發你死我活的衝突。觀卦二陽在上，四陰在下，為眾民瞻仰之象。五爻觀我生，上爻觀其生，皆稱君子無咎。兩種不同的觀念各有見地，本可並存無礙。奈何上爻執著太甚，走入極端，其小象傳稱：「志未平也。」一念不服，欲與五爻爭取信眾，遂啟動噬嗑的殺機。歷史上的宗教戰爭，今世的文明衝突，皆出於此。人爭一口氣，佛爭一爐香，真是令人浩嘆！﹝注[4]﹞
藍 海 策 略
人類一定要陷入這種輪迴的困境嗎？有沒有大悲大智的解脫法？
商場如戰場，現代企業的經營競爭同樣超級嚴酷。在產業框架大致確定的情勢下，同行間為了搶客戶，往往不惜血本，殺價競爭。久而久之，過分微薄的利潤造成生存困難，一一退出經營的舞臺。這種前仆後繼、你死我活的惡性競爭，大多參賽者都難擺脫，算是典型的零和遊戲。
近年來，歐洲管理學界提出「藍海策略」的新思維，主張研發創新，打破舊框架，開拓嶄新的市場空間。一旦成功，成長跟獲利皆可大幅提升，像汪洋大海，取之不盡，用之不竭。舊的方式稱作紅海、血海，其實也是苦海無邊，必須回頭是岸。﹝注[5]﹞
依易經錯卦理論：一卦六爻全變，卦性徹底相反，卻又觸類旁通，為相錯。人生遭遇困境，前景黯淡之際，不妨放手一搏，以全然不同的方式掙脫現狀，倒有成功的可能。噬嗑的錯卦為井，正合研發轉型之義。井卦之前為困，澤中無水，之後為革，創新變革。鑿井成功，地泉噴涌而出，不但紓困，還創造了一個美麗新天地。
易經中「元亨利貞」四德俱全之卦，只有七個：幹、坤、屯、隨、臨、無妄六卦，皆屬上經，依天道自然演化；革在下經，為人智人能的高度發揮。革命就是人革天命，打破既定的形勢，躍升到更高的軌道上重新運轉。
革故鼎新，二卦皆含象徵文明的三劃離卦：革卦離火在內在下，鼎卦在外在上。顯示創新變革成功，文明內涵發揚光大。革卦大象傳稱：「治歷明時。」鼎卦大象傳稱：「正位凝命。」明時正位，一切有了全新的開始。
由文明衝突的噬嗑卦，錯變成井，轉開鼎革的新局，理論上確可免於剝毀的浩劫，實際操作起來，卻千難萬難。錯卦是從下到上、從內到外六爻全變，非大徹大悟、脫胎換骨者不能。在轉化的過程中，原先生死相搏的對手，甚至可攜手合作，共同研發，以加速創新變革的成功。井卦大象傳稱：「君子以勞民勸相。」大家勞心勞力，相互勸勉，這是多幺動人的情景！
依據聖經和古蘭經的記載，猶太人與阿拉伯人本是同胞兄弟，艾薩克和以實瑪利都是亞伯拉罕之子，有必要一直鬩墻下去嗎？﹝注[6]﹞
易經家人、睽二卦，皆含三劃的離卦，文明衝突緣于家人反目。睽卦對立之深，猜忌之重，至上爻達于極點，其爻辭雲：「睽孤。見豕負涂，載鬼一車，先張之弧，後脫之弧。匪寇婚媾，往遇雨則吉。」疑神疑鬼，劍拔弩張，最好放下武器，尋求和解，才是趨吉避兇的正途。
睽卦之後，為蹇、解二卦。睽、蹇又相錯，表示一旦爆發衝突，立生劇變，大家都動不了，最終仍得和解。解卦大象傳稱：「君子以赦過宥罪。」曆盡劫波，恩仇俱泯，有什幺放不過的呢？
霸 權 興 衰
前述臨、觀二卦在噬嗑之前，嗜血鬥爭除了世界觀不同，也源於君臨天下的霸權思想。《孟子？公孫醜篇》有雲：「以力假仁者霸，霸必有大國。」大國假仁假義，唯力是視，自古皆然。
一九八七年，美國學者保羅？肯尼迪發表《大國的興衰》一書，詳述近世五百年內的經濟變遷與軍事衝突，得出結論：大國興起，緣于經濟和科技發達，及隨之而來的軍事強盛和征戰擴張；大國之衰，由於國際生產重心轉移，過度擴張也造成經濟和科技相對衰落。
二零零四年，曾任美國助理國防部長的奈伊結集《軟權力》一書，主張除了軍事、科技等硬權力外，還得重視文化價值、政治理想的軟權力，才能近悅遠服。軟硬兼施、剛柔並濟，當然比野蠻的軍事單邊主義好，但仍未脫支配世界的霸權心態。歐洲學界另提「寧靜權力」、「弱權力」的概念，崇尚協商說理，與人為善，境界更高，已趨近中國傳統王道思想的內涵。﹝注[7]﹞
易經排序第五十五的豐卦，豐功偉業，如日中天，正是大國的象徵。卦象外震內離，震代表強力行動，威震天下，離則為光輝燦爛的文明底蘊。內明外動，遂成大業，完全契合軟硬權力相得益彰之理。
然而，豐卦之後為旅卦，失勢、失時、失位，羈旅漂泊，景況淒涼。豐旅相綜，一體兩面，權勢熏天之際，已暗伏敗亡的危機。豐卦上爻爻辭雲：「豐其屋，蔀其家，窺其戶，闃其無人，三歲不覿，兇。」夜色籠罩下，豪宅一片死寂，家大業大轉眼成空，眼看他起高樓、宴賓客、樓塌了。世間霸權末日，亦復如是。﹝注[8]﹞
豐卦六爻全變，成渙卦。人心渙散，四分五裂，雄霸一時的強權可能瓦解冰消，前蘇聯即為顯例。如此看來，無論是錯是綜，豐卦所象徵的大國興衰都充滿了風險。若想基業長青，還得當下解脫。
豐卦初、四兩爻相應，爻辭分稱：「遇其配主」、「遇其夷主」。離明之初和震動之源相配，既有深厚的文化底蘊，又有強大的軍經力量，二者均衡發展，規模再大也不會出問題。初、四兩爻爻變，成謙卦，以謙持豐，必得善終。「滿招損，謙受益。」這是不變的真理。雑卦傳稱：「損益，盛衰之始也。」天下大國欲長盛不衰，奉行謙道是不二法門。﹝注[9]﹞
謙為言之兼，所有立論兼顧各方感受及立場，以謙和不爭的精神，找出解決問題的最佳方案。六十四卦中，唯謙卦卦爻全吉。《老子》稱：「夫唯不爭，故天下莫能與之爭。」謙、豐兩卦有共通點，彖傳皆稱天地人鬼神，以宇宙間全部存在，驗證其理的恒常不易。
人生天地間，不能僅著眼于當世，還得重視歷史文化的傳承，以及和天地自然間互動的關係。離卦象徵文明永續，其大象傳稱：「大人以繼明照于四方。」一般卦的大象傳稱君子，離卦稱大人是特筆，涵義深厚。大人為易經中修行的最高境界，幹卦文言傳有明確的定義：「大人者，與天地合其德，與日月合其明，與四時合其序，與鬼神合其吉兇，先天而天弗違，後天而奉天時。天且弗違，而況於人乎？況於鬼神乎？」
豐卦二、四兩爻齊變，成泰卦。二爻為文明中心，四爻為強硬力量，若搭配得當，可致太平。泰卦大象傳稱：「財成天地之道，輔相天地之宜。」世間強國應有此抱負。泰卦卦辭稱：「小往大來，吉亨。」無論小國大國，均能親善往來，共存共榮。﹝注[10]﹞
和 平 復 興
蘇聯解體後，美國成了唯一的超級強權，這種獨霸的局面，可能持續到本世紀中葉。往後呢？誰會是最後的大國？三十年來快速崛起的中國，屆時將承擔怎樣的歷史責任？中、美兩國會起激烈的衝突嗎？還是會攜手合作，共同促進全人類的福祉？
大陸這些年喊出「和平崛起」的口號，固然振奮人心，也引發許多爭議。徵諸人類過去的爭霸史，大國崛起皆因武力擴張，從來沒有和平的實例。廿一世紀的新中國，憑什幺能例外呢？
易經中的升卦，卦爻辭所述多一帆風順，恰為高速崛起之象。彖傳稱：「柔以時升。」順勢用柔，借力使力，在最好的時機下成就大業。升卦外坤內巽，坤順勢包容，巽低調靈活，儘量避免硬碰硬的對立衝突。
依卦序，升卦之前為姤、萃二卦。姤為不期而遇，萃為集聚精英資源，全力以赴。大陸近年來的發展，正昰抓住了千載難逢的良機，吸引舉世的資源投入所造成。然而，升而不已必困，高成長有其極限，一昧追求擴張，終有泡沫破碎之時。升卦上爻爻辭稱：「冥升。」小象傳雲：「消不富也。」正為此意。上爻爻變，成蠱卦，百弊叢生；卦序下接困卦，資源耗盡，動彈不得矣！
升卦的驟起暴落，在第三爻已種下敗因，其爻辭稱：「升虛邑。」小象傳雲：「無所疑也。」一路戰伐攻取，如入無人之境，毫不警覺已犯下致命的錯誤。三爻爻變，成師卦，為崛起而戰，違反了和平的初衷。﹝注[11]﹞
升卦第二爻爻辭稱：「孚乃利用禴，無咎。」禴為薄祭，只要信仰虔誠，不必鋪張浪費，亦能受福。國力提升，講信修睦，廣結善緣，正是和平崛起之義。本爻爻變，成謙，必得善終。二爻和五爻相應，五爻居升卦君位，爻辭稱：「貞吉，升階。」小象傳雲：「大得志也。」天下共主應以維護和平為職志。五爻爻變，成井卦，合作研發，擺脫噬嗑鬥戰的思維，紓解升而不已之困，啟動革故鼎新之局。前述藍海策略之推演辯證，與此完全合轍。
升極轉困，還有一個結構上的因素，即初爻為虛，基底不夠紮實。雖因風雲際會，扶搖直上，一旦升勢受阻，可能支撐不住而崩盤。升卦和泰卦的差別，即在初爻，一為陰虛，一為陽實。快速崛起並不同於國泰民安，四海昇平固然可喜，還得再進化，才能致治太平。﹝注[12]﹞
由升至泰，須下復的功夫。復卦五陰下一陽生，基礎厚實，正好彌補升卦之不足。以卦形觀之：升卦二、三爻為陽，其他為陰；復卦初爻為陽，其他為陰；嵌合起來，恰為下卦三爻為陽的泰卦。﹝注[13]﹞這啟示我們：中國如有機會成為最後的大國，不能僅僅是一種崛起，還必須是民族文化的復興。
中華文明源遠流長，屢經劫難，終能復興。這一回的剝極而復，氣勢雄渾，意蘊更深。海內外仁人志士，當全力以赴，切莫失機。
參考書目
1. 保羅？肯尼迪著，《大國的興衰》，陳景彪等譯，北京國際文化出版公司，2006
2. 約瑟夫？奈伊著，《軟力量──世界政壇成功之道》，吳曉輝、錢程譯，北京東方出版社，2005。
3. 杭亭頓著，《文明衝突與世界秩序的重建》，黃裕美譯，臺北聯經出版公司，1997。
4. 金偉燦、莫伯尼合著，《藍海策略──開創無人競爭的全新市場》，黃秀媛譯，臺北天下遠見出版公司，2005。
5. 江西元、夏立平著，《中國和平崛起》，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2004。
6. 閻學通、孫學峰等著，《中國崛起及其戰略》，北京大學出版社，2005。
7. 上海證大研究所編，《文明的和解──中國和平崛起以後的世界》，北京人民出版社，2005。
8. 劉君祖著，〈開物成務──由易經的策略思維論經濟全球化中的中華文化〉，〈萬國咸寧──易經和合思想述評〉，大陸民進中央主辦之次屆、第三屆「海峽兩岸中華傳統文化與現代化研討會」，2004年11月、2005年10月。
9. 劉君祖著，《華夏第一書──易經與現代生活》，上海學林出版社，2006。
10. 張立文著，《和合學概論──21世紀文化戰略的構想》〈上卷〉，首都師範大學出版社，1996。
注[1]﹞噬嗑爭相肉食，鼎為烹肉的食器，蠱為肉腐蟲生，三卦相參，於人間鬥爭實相，必有深刻了悟。鼎卦五爻黃耳金鉉，富麗堂皇；四爻折足覆餗，貪腐致敗。二者間是什麼關係？蠱卦五爻幹父之蠱，四爻裕父之蠱，難道沒有縱容包庇？難怪二爻幹母之蠱不可貞，改革積弊難以上達；上爻不事王侯，高尚其事，揭露高層犯罪之實。
﹝注[2]﹞歷史上許多代理人戰爭，霸主隱身幕後，坐收漁利，皆同此理。
﹝注[3]﹞夬卦五陽盛滿，大象傳稱：「施祿及下。」否卦三陰已虛，大象傳稱：「不可榮以祿。」剝卦五陰剝陽，祿已近滅絕。
﹝注[4]﹞觀卦上爻變，成比卦，較勁之思濃烈。大象傳稱：「省方觀民設教。」一方水土一方人，產生不同的觀點，本屬自然，何必強求一致？
﹝注[5]﹞噬嗑卦所示殘酷鬥爭，正是紅海、血海。上爻何校滅耳，小象傳批：「聰不明也。」
﹝注[6]﹞兄弟相殘，似乎是文明發展上一個重要的隱喻：聖經上更早還有該隱殺埃布爾的故事；孔子撰寫的春秋經，第三則即為「鄭伯克段于鄢」。
﹝注[7]﹞寧靜權力為法國學者托多洛夫所提出，見於《新世界的混沌無序》一書。弱權力為英國外交思想家李奧納所提，見於《為何歐洲可以領導廿一世紀》一書。有關易經的王道思想，體大思精，得另辟專題研究，且俟諸來日。
﹝注[8]﹞此爻是豐極轉旅、窮大失居之象，警世意味濃厚。漢代揚雄所撰〈解嘲〉一文中有言：「炎炎者滅，隆隆者絕；觀雷觀火，為盈為實；天收其聲，地藏其熱；高明之家，鬼瞰其室。」正合此爻之義。
﹝注[9]﹞《韓詩外傳》曾引周公告誡伯禽之言：「易有一道，大足以守天下，中足以守其國家，小足以守其身，謙之謂也。」
﹝注[10]﹞泰卦之前為小畜、履二卦，卦象皆為一陰夾處於五陽之間，講的正是以小事大、以大事小之道。小畜大象傳稱：「君子以懿文德。」係辭傳雲：「履以和行。」都希望以和平方式解決問題。序卦傳稱：「履而泰，然後安。」若大小雙方確實履行規範，太平自然可期。
﹝注[11]﹞虛邑其實是不存在的城邑，是海市蜃樓的幻象。爭雄稱霸，是非成敗轉頭空。《董子繁露？立元神》有雲：「無孝悌…無衣食…無禮樂…三者皆亡，則民如麋鹿，各從其欲，家自為俗，父不能使子，君不能使臣，雖有城郭，名曰虛邑…是謂自然之罰。」大有天譴的意味。
﹝注[12]﹞公羊春秋的進化觀分三世：據亂世、昇平世、太平世。據亂世相當於易經中的蠱卦，昇平世為升卦，太平世為泰卦。孔子稱：「齊一變至於魯，魯一變至於道。」蠱卦上爻爻變，撥亂反正成功，變成升卦；升卦初爻爻變，澈底還政於民，變成泰卦。
﹝注[13]﹞陰陽爻相互嵌合，升加復成泰，並非戲論，而是種別出心裁的觀象法。依此類推，豫加師成解、謙加比為蹇、臨加觀為中孚？？皆合情理，意蘊甚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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