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美銀行業忙“瘦身”“大到不能倒”或成歷史
一家或幾家大銀行一手遮天的時代將一去不復返了———無論是在已經率先採取行動的歐洲還是在仍忙於熱烈討論的美國，這個命題也許在不久的將來就會成立。到那個時候，“太大以至於不能倒閉”這個短語將成為本輪危機獨有且不可複製的歷史印跡。
當地時間本週二，美國眾議院兩位重量級人物向媒體透露，他們正考慮在奧巴馬的金融監管改革中加上限制銀行規模一條。而此前數小時，英國政府剛剛宣佈了其國內最大政府控股銀行———蘇格蘭皇家銀行(RBS)的拆分改組方案，並因此成為本輪大銀行“瘦身”行動的先行者。問題是，美國能跟得上英國的腳步嗎？
當天，美眾議院金融服務委員會主席貝尼·弗蘭克和資本市場委員會主席保羅·坎喬斯基表示，他們同意有關限制銀行規模的建議，即不應僅像奧巴馬總統金融監管改革方案中提出的要限制大型金融公司所承擔的風險，還要限制這些機構本身的規模。作為眾議院中對金融監管改革最具有影響力的立法者，兩人暗示眾議院民主黨願意通過監管力量分拆大銀行。坎喬斯基在接受當地媒體採訪時說：“我們已經找到了限制它們(超大規模銀行)的方法，正在準備修改監管草案，賦予監管機構適當權力以改組那些被認為是‘太大以至於不能倒閉’的銀行。”
在上周奧巴馬政府與眾議院金融服務委員會達成一致的金融監管草案中，一個核心主題就是賦予政府更多權力以管理金融機構的風險和規模。相比之下，最新動議似乎又向前邁了一步，把重點放在金融機構的規模本身，甚至不排除出臺硬性規定的可能。屆時，包括高盛、摩根大通、摩根士丹利以及美國銀行在內的一系列金融“巨無霸”或將因此改寫其發展軌跡。這讓它們的歐洲競爭者們多少松了一口氣，因為一向更強調監管的歐洲早已先美國一步施壓巨型銀行。
就在弗蘭克和坎喬斯基拋出這項最新動議之前的幾個小時，英國政府宣佈了針對RBS的改組決定。加上上週日英國財長達林剛剛宣佈的北岩銀行拆分決定，英國銀行業版圖由此生變已成定局。按照英國政府的設計，未來英國將出現3個新型且大幅“瘦身”的商業銀行。第一個是RBS，目前為70%國有，其分拆方案包括出售300多家在英格蘭和威爾士的零售分行以及若干保險企業，以此換取英國財政部週二宣佈的255億英鎊注資。與此相對應，RBS週一已宣佈裁員3700人，佔其總僱員的14%；第二個是北岩銀行，這是英國最大的抵押貸款銀行，也是本輪危機中首家染疾上身的英國銀行。據稱該銀行將於今年底以前分拆為兩個部分；第三個是相對幸運的勞埃德(Lloyds)銀行，政府持股43%，因為無需參與財政部的資產保護計劃(APS)而得以暫時避免大規模出售資產的命運，但未來4年內也需完成一定程度的資產拆分。
按照規定，這些銀行的資產只能出售給英國銀行業市場的新來者，以確保更多競爭。在潛在競標者中，有一個是英國一家大型連鎖超市，另外一個是億萬富翁理查德·布蘭森，即維珍集團創始人。據達林稱，此番數家銀行的資產分拆不會到低價拋售的地步，而部分資產的出售可能需要幾年時間，以確保納稅人在這些銀行的投資能有一個較好的回報。
英國此番再樹銳意改革的形象，在很大程度上是迫於歐洲監管機構的壓力。將銀行業救助與縮小銀行規模相連，很大程度上也是歐盟總部的意思。歐洲競爭管理局近來頻繁呼籲，銀行業應由更多更小銀行組成。其根據有兩個：一是有利於防止行業壟斷，促進競爭；二是降低風險積聚的密度，降低某一家金融機構可能對整個金融體系構成的威脅，而納稅人也無需救助“太大以至於不能倒閉”的銀行。
對此，越來越多的美國政治家和經濟學家們表示認同。有關美國大銀行是否應該“瘦身”的問題，奧巴馬政府一向認為應該保留大銀行，因為他們在經濟中發揮重要作用，但與此同時應該創立一個新的體系負責清算那些出問題的大銀行，以保護納稅人利益。目前，美國政府已迫使問題最嚴重的花旗集團出售旗下業務以改善其金融前景，但拒絕對更健康的銀行實施同樣壓力，理由是政府不適宜做管理決策。如今，英國政府大刀闊斧的行動使得奧巴馬的立場明顯看上去“火候”不夠，包括一些知名銀行家在內的業內人士和學者都呼籲美國也應採取同樣策略。
事實上，奧巴馬的圈外經濟顧問之一、前美聯儲主席沃克爾的態度更為激進，提出應恢復格拉斯-斯蒂格爾法案，即在銀行業重新實行分業經營，劃分商業銀行和投資銀行界限，銀行必須在這兩種業務中間選擇其一。該法案是在1930年大蕭條時開始實行的，後於1999年基本廢止。其他支援銀行“瘦身”的金融專家則希望政府能限制商業銀行規模，並通過適當的行政手段賦予較小銀行更多競爭優勢。從目前的銀行業實踐來看，大銀行的借貸成本通常要低於較小銀行，因為為其提供融資或者貸款的投資者相信美國監管機構輕易不會讓大銀行倒閉。而這客觀上構成了中小銀行的競爭劣勢。
目前，美國銀行業排名前三甲的美國銀行、摩根大通和富國銀行總計控制全美三分之一的存款，也是包括抵押貸款和信用卡等主流金融產品的主要提供商，更因其在華爾街位高權重而參與或幫助企業進行鉅額投融資活動。支援銀行“瘦身”的專家認為，這樣的龐然大物很有可能會承擔超過其規模的風險，因為它們知道政府不會任之倒閉。
由於新動議的出現，加上圍繞其他細節的一些爭論，弗蘭克週二表示該委員會乃至眾議院全體將推遲對金融監管草案的投票，最快可能分別在本月中和下月初進行，比原定計劃推遲兩到三周。與此同時，參議院銀行委員會主席多德本週二表示將最快下周出臺參議院金融改革法案草案，最早可於此後一週開始討論並投票。不管怎樣，從現在的情況看，奧巴馬要在今年底以前完成金融監管改革的目標看來已很難實現。(陶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