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其他發達國家,美國經濟具有相對增長優勢,未來美聯儲貨幣政策是否轉向取決於長期維持低利率的必要性和成本。儘管美聯儲主席伯南克近日極力為美聯儲購債計劃辯護,希望繼續維持量化寬鬆,但隨著美國經濟內生動力逐步增強以及聯邦市場公開委員會(FOMC)內部對大規模資產購買計劃的擔憂,削減資產購買計劃規模甚至提前結束量化寬鬆的概率正在上升。
首先,美聯儲維持無限量化寬鬆的必要性大大降低。目前通過數次量化寬鬆政策,美聯儲總共推出了約3.5萬億美元的購債規模,佔GDP的22%左右,量化寬鬆力度幾近極限。量化寬鬆刺激效應邊際遞減。QE1推出使美國實際GDP同比增速從-3.3%升至2.2%,但QE2之後經濟不增反降,實際GDP增速從3.5%一路下滑至1.6%,之後美聯儲雖然連續推出了扭轉操作以及QE3,但美國經濟增速依然在1.5%的低水準位置徘徊。美國“自動減赤”已經啟動,其中國防、教育、醫療以及其他公共服務開支都將被大幅削減。強行降低赤字將對美國經濟增長形成拖累,但由於是在未來十年內削減1.2萬億美元赤字,減赤成本可以被跨期分攤,這有利於美國建立長期“財政平衡”。
與此同時,美國經濟內生增長動力開始增強,就業逐步改善,美國製造業復蘇態勢比較強勁。2012年第四季度,美國工業總產值同比增長1%,其中去年12月增長2.2%,但仍比2007年12月經濟進入大衰退時低1.9個點。美國房地產市場復蘇態勢確立,並迎來了金融危機以來房屋銷售的最好勢頭。數據顯示,去年12月美國所有房屋類型存量房平均價格為18.08萬美元,同比增長11.5%。當月全美二手房庫存量環比下降8.5%。特別是困擾美國經濟的高失業問題也開始出現緩解,非農失業率連續三個月降至8%水準之下,維持無限度的量化寬鬆的必要性開始降低。
奧巴馬第二任期內正在積極探討美國經濟增長潛力的提高(通過促進研究開發、教育和基礎設施開發)、推進“能源獨立”戰略以及推動“製造業回歸”等在內的再工業化政策,預計技術創新起到重要作用的行業,如機械、汽車、飛機、航空航太設備、電腦等的出口能夠保持比較強勁的增長,從而有利於重塑美國競爭力基礎。
其次,美聯儲為量化寬鬆支付的成本高昂。從美聯儲自身看,長期量化寬鬆政策加劇了美聯儲資產負債表的風險。金融危機以來,美聯儲資產負債表從危機之前的不到9000億美元飆升至目前的3.078萬億美元,增長了3倍多,如果美聯儲在今年剩下的時間繼續推行量化寬鬆,其資產負債表規模可能會超過4萬億美元。美聯儲資產負債表的高速膨脹意味著,美聯儲可能每年需要給銀行的準備金支付500億-750億美元利息。現在準備金的規模已經超過1.6萬億美元。如果美聯儲保持現在的購買資產速度,那麼準備金規模將在一年以後再增加1萬億美元。
此外,美聯儲過去一直把所有利潤轉移給財政部,過去四年一共轉移了約2910億美元利潤。由於債務融資成本處於歷史低位,新發債務的利息成本較低,這減弱了美國政府進行財政整頓和結構性改革的意願,財政可持續問題的解決被延誤,影響長期宏觀經濟和金融的穩定,因此也需要貨幣當局重新評估量化寬鬆政策成本和潛在風險。這些因素都提升了美聯儲提前結束量化寬鬆的可能性,預計美聯儲將逐步減少資產購買,並開始為實施退出戰略做準備。
美聯儲結束量化寬鬆的時間週期可能比原來預期的要早,未來美國很可能遭遇“貨幣懸崖”。一旦美聯儲減少甚至推出資產購買,國債收益率大幅上升必將帶動美國的住房抵押貸款利率上升,而抵押貸款利率上升有可能對房地產市場、消費以及美國經濟形成新一輪的衝擊。而一旦美國開始實施退出戰略勢必推動美元中長期走強,對全球流動性、資本流向以及全球金融市場產生顯著而深遠的影響,受此影響,美元流動性收緊推動美元走強、全球風險資產價格下跌以及國際資本流向再次逆轉等觸發新一輪金融危機的風險不可低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