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據顯示,1-5月,新增外匯佔款為2535.5億元,遠低於去年同期的1.8萬億元。2003年以來,半年度新增外匯佔款最低達3691億元,今年上半年很可能是2003年以來新增外匯佔款最低的半年。這可能不是短期現象,以去年四季度外匯佔款負增長為標誌,未來新增外匯佔款或現趨勢性下降,貨幣條件正發生深刻變化。長期看,在新的貨幣局面下,流動性生成機制將呈現新特徵,貨幣政策工具面臨從數量調控為主轉向突出價格調控的新格局。
從長期看,新增外匯佔款下降是趨勢性的。首先,我國出口占全球市場份額已超10%。從美國、德國和日本經驗看,我國出口已遭遇“天花板”困境,出口增速下滑將使貿易順差佔GDP比重下降。其次,人口紅利臨近消失的轉捩點,勞動力成本將更快上升,資源環境等要素價格上升削弱原有的比較優勢。最後,美元或結束長達十年的弱週期,全球資金回流美國。
新增外匯佔款趨降,將對流動性生成機制產生重大影響。過去十年,在外匯佔款推動下,國內基礎貨幣快速增長,相應支撐國內信貸投放和銀行資產規模擴張,央行為對衝過剩的流動性,一直通過公開市場操作和上調存款準備金率進行調控。
從2004年初到2011年末,金融機構積累21.9萬億元外匯佔款,推動基礎貨幣增長17.3萬億元,同期央行通過公開市場操作凈回籠1.8萬億元,將大銀行存款準備金率從2004年初的7%上調至2011年末的21%,貨幣乘數從4.2降至3.8。
可以預計,隨著外匯佔款開始趨勢性下降,必須下調存準率和進行凈投放,否則M2和更廣義貨幣增速就會持續下降,導致貨幣收緊。事實上,這一過程正在發生。上半年央行在公開市場凈投放4970億元,兩次下調存準率100基點。
從更長遠視角觀察,外匯佔款趨勢性下降,將對貨幣調控選擇和流動性形成機制帶來深遠影響。
首先,傳統的數量調控方式將面臨越來越大的困境。一是2000年以來,外匯佔款大幅增加使銀行貸存比從上世紀90年代80%-100%的水準逐漸降至目前的65%左右。在新增外匯佔款出現趨勢性下降情況下,如果不對貸存比指標進行調整,銀行放貸能力將受較大制約。二是自去年三季度以來,銀行不良貸款餘額已連續兩個季度上升,隨著不良貸款進入上升週期,銀行風險偏好在下降,今年一季度票據融資規模大增、利率下降,中長期貸款量少增、一般貸款加權利率上升,反映銀行明顯的惜貸情緒。可以預計,在人民幣貸款餘額已逾58萬億元背景下,利用各種指導手段對信貸調控的空間會越來越小。
其次,數量和行政調控方式的效果邊際遞減,未來貨幣調控目標必須通過對資金價格引導實現。儘管數量調控可以比較有效地管理銀行間流動性,但在金融脫媒日益顯現的今天,如果不能有效引導資金價格,那麼銀行間流動性與實體經濟難以實現有效貫通。今年一季度上海銀行間拆放利率(Shi-bor)出現較明顯下調,但一般貸款利率仍較去年末上升。可以預見,未來貨幣政策調控將更加注重引導價格的基礎性作用,利率市場化改革是調控方式改革的題中之意。
最後,間接融資比重下降,直接融資佔比將不斷提升,未來央行在宏觀調控中會給予社會融資總量這一指標更高權重。2002年,在新增社會融資總量中,非貸款類佔比僅4.3%,但到2011年,非貸款類比重超過37%。央行引入社會融資總量的監控指標實際上就是將貸款和M2擴展到更廣義口徑,以實現對流動性局面全面考察。更值得期待的是,依靠直接融資化解高儲蓄以實現更高效的資源配置,同時實現國民財富保值增值,甚至帶來財富效應,助力經濟結構轉型。
還要看到,外匯佔款趨勢性減少預示著基礎貨幣增長乏力,經濟潛在增長率下降意味著貨幣需求放緩。因此,即使房地產等實物資產價格拐點尚未確立,但其高收益率時代已近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