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27日下午5點05分,四川寧南縣國土資源局給各鄉鎮發出一條預警短信:“據縣氣象局預報,我縣未來24小時有中雨天氣,局部地區有暴雨、強雷暴、冰雹,地質災害為‘可能性大的’4級。”
一個多小時後,白鶴灘鎮鎮長將這條短信轉發給了白鶴灘工程建設籌備組的胡念初,據說還補了一句:“請貴公司加強高線路和電站建設影響區的監控。”
一念之間,接到短信的胡念初把它刪了,理由是:一,那只是一條一般的公用氣象短信,太籠統,沒多大意義。第二,他與鎮政府的工作聯繫僅限于徵地,防汛不是他的職責,他沒有義務去轉發。
結果,14人遇難,26人失蹤。
無論胡念初有沒有義務轉發這條短信,這麼多生命因為這場災害而消逝了,胡念初都無法輕描淡寫地推掉自己的責任。但把災難的擔子,壓在胡念初一個人頭上,不公允,也不厚道。倘若人有先見之明,事先知道這場大雨會有這麼多人為之喪生,那麼,是誰將這些生命的重托,壓在一條短信上?並且,這條短信,仔細讀來,還真看上去挺籠統,挺工作化的。
40條生命遇難或失蹤,這場悲劇,如果暴露了胡念初刪除短信時責任心缺失的天大漏洞,那麼,處置自然災害的制度性缺失,更是漏洞百齣。
假如,我們現在只能假如——假如寧南國土資源局在短信中說得清楚4級地質災害是個什麼樣的災害,這條短信會不會因為更多地賦予了生命的重量,而使接到這條短信的人們更多地警覺?假如白鶴鎮鎮長理得清這樣的氣候條件,會引起本鎮哪些地段的泥石流,那鎮長還會不會再以短信的形式轉發給下面?
假如在從短信傳達到發生災難的12個小時之內,災區接到過一個追問安全轉移是否到位的電話;假如有一位領導事先到過出事地點過問指揮,那麼,胡念初刪不刪那條短信,其實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所有人,都將所有的程式,託付給了一條單向通信形式的手機短信。無論你收到,或者沒有收到;無論你刪了,還是傳了;無論你當時睡了,還是正好醒著,反正,他們已經例行了公事。
一個本應奔相走告的預警,卻完整地在官樣的流程中,走完了短信傳送的程式。胡念初們與這些逝去的生命,脫得了干系麼?(劉雪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