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年前,一起兩億元審計大案因舉報而成功查處;8年後,舉報人仍處在現實窘境的糾結之中。
當年,董航和兩名同事實名舉報交行錦州分行與當地法院聯手作假,偽造法律文書,上報交行總行核銷175戶企業不良貸款2.21億元。案值巨大,手段惡劣,社會影響極壞,因而作為典型案例進入審計署向全國人大的專項報告。
儘管舉報過程艱辛曲折,案件終能得以查處,涉案者分別受到司法追究與行政處分,雇兇謀害舉報人的嫌犯也被判刑收監。對舉報人來說,正義的選擇沒有白忙活一場,還是值得欣慰的。遺憾的是,舉報人能否成為笑到最後的勝利者,迄今仍是一個未知數。
董航等三人因“恪守著正直與誠實的人生信條”,而選擇做一個有良知、有責任感的實名舉報人。這樣的選擇,不僅把自己逼上了挑戰邪惡的擂臺,也直接站向頂頭上司的對立面。當他們奔波在舉報之路,會收到單位“正式下崗”的通令;當舉報日益接近查處之時,被報復兇殺的危險成為現實(一人被刺受傷)。即使舉報案結,有政府層面的肯定,有一個舉報英雄的名頭,而想恢復原有的平靜生活,似乎也是奢望。
是不是董航居功自驕、要求太高?此案涉及本單位、本地區權勢群體,觸犯某些具體對象的切身利益;為了避開這個環境而希望得到異地安置,這種想法、這個要求太正常不過了。何況報復的隱患不是憑空杜撰,而是已有血腥之證,有什麼理由拒絕這個小小的要求?
不論是伸張社會正義還是經濟秩序的維護,舉報人堪稱國家功臣。褒獎舉報人的正義精神、保護舉報人的合法權益,國家必須擔起責任。當下問題在於,舉報人權益的保護,原則性有餘,實際落實不夠。就像本案的董航,不過想通過異地安置擺脫跟蹤,讓妻兒有安寧的生活,不過想保全自己正常工作的權利,有關方面卻一臉嚴肅推來搡去。
舉報人請求異地安置,想過“隱姓埋名的生活”,不是正義之士的奢侈或怯弱,而是社會的隱痛。面對這樣的現實,與其高調聚焦于英雄的光環,不如實在關注舉報人生存狀態的改善。至少,不能讓他們因舉報而喪失職業前景,降低生活品質,因選擇正義而英雄氣短。
設想一下,保護舉報人權益,如果不僅有原則性,更有一套細緻、權威的法律制度,情況就大不一樣了。不是舉報者心懷淒楚地申請救濟,更不是向被舉報單位小媳婦般的乞求照顧,而是制度規定必須給予舉報人怎樣的保護與關愛。落實這些規定,是不容商量、不容懈怠、不容陽奉陰違的;不落實,就要嚴肅追責,就該有人難辭其咎。(大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