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在世界經濟中最受關注的希臘問題表像混亂,本質也許並不複雜。從經濟視角看,希臘債務危機是一幅欠債還不起錢、手頭緊又想活得體面的浮世繪。因制度設計缺陷,歐盟國家被這個經濟總量僅佔歐元區五十分之一的小國“綁架”,正處在歐元或許解體的悲劇糾結之中。
希臘退出歐元區被認為是不可承受之重。拋開經濟分析不談,更令人嘆惜的是,希臘如何從歐洲文明的肇端、西方民主的懿范淪落為靠救濟度日的“二等公民”?從歷史和文化,乃至人性的視角觀察,這場現代希臘悲劇更值得深思。
2000多年前,古希臘人創建了城邦民主,蘇格拉底、柏拉圖、亞裏士多德……這些偉大的先哲造就了人類文明史上一段璀璨的時光。古希臘文明令人仰止,其文學藝術的最高成就在於悲劇,那是難以超越的史詩般的巔峰。
可以說,古希臘文化呈現出悲劇的特質,古希臘精神折射出悲劇的色彩。遭遇不幸,卻能正視命運並最終戰勝自我,獲得生命的超越——這是古希臘人傳遞給後人的文化基因。然而,歷史總愛和人開玩笑。現代的希臘卻好似陷在悲催的命運中難以自拔。
當今研究全球金融危機史最權威的學者——美國彼得森國際經濟研究所資深研究員萊因哈特與哈佛大學教授羅格夫指出,希臘政府在歷史上屢次違約,這一現象恐怕不是經濟原理所能解釋。也許,到頭來要歸結於人性。
文明也有興衰,古希臘人2000多年前造就的輝煌早已成為歷史。在當今全球化的世界中,希臘人耽於安逸,進取不足,無法找到本國的比較優勢,漸漸遠離了偉大的悲劇精神。記得幾年前遇到的一位希臘記者兼藝術評論家在第一次見面時問筆者:“你們中國農村的女人是否還在裹小腳?”雖然這可能是個例,但身為一名知識界精英,其視野卻如此狹窄,不得不讓人對這個國家心生疑問。
再回到現實,不管是否以及何時退出歐元區,希臘悲劇的教訓都是深刻的。希臘的沉淪更映襯出勤儉、自律、進取、面向未來等國民精神之重要。文明的繁盛和受人尊重,需要實力的滋養。古希臘藝術曾創造出“高貴的莊嚴與靜穆的偉大”。然而,在當今全球競爭的語境下,那段輝煌已被塵封在博物館裏,成為過眼雲煙,何其悲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