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鄉的戰爭在繼續，呆在這裡比回家好”
圖為查曼·霍祖裏難民營裏的阿富汗兒童。本報記者 牟宗琮攝
從2007年起，阿茲姆·詹一家6口人就在位於阿富汗喀布爾市區東南的查曼·霍祖裏難民營居住。這座難民營在喀布爾周邊30多個難民營中，並不算大。難民營的頭領納西爾·汗說，共有105戶人家在這裡居住，他們分別來自阿東部與巴基斯坦交界的楠格哈爾省和西部的赫拉特省。
阿茲姆30多歲，有4個孩子。他說，自己是普什圖族人，家鄉在楠格哈爾省的塔拉基村，村裏30多戶人家都住在這座難民營。塔拉基地處山區，美軍與塔利班在當地打仗，阿茲姆的叔叔被炸彈炸死，哥哥也被炸癱了一條腿。他說，自己現在也不知道，這到底是塔利班還是美軍所為，不過戰爭就是戰爭，他說很難去責怪誰。
阿茲姆說，當初在塔拉基村子裏時，他有一個蔬菜店，並不用種地。現在阿茲姆主要以在喀布爾建築工地打工為生，一個月差不多能掙到200美元，不過冬天工地停工，一家人的生計就成了問題。
在查曼·霍祖裏難民營生活的人們境況都好不到哪去，清一色的破舊帳篷。一位老媽媽讓記者到她家看，睡覺的地方竟然只有一塊毛毯，連個枕頭都沒有。這裡吃水最成問題，要到遠處的清真寺用水桶打。難民營裏帳篷與帳篷之間，污水橫流，蒼蠅滋生。
阿茲姆的4個孩子中，有兩個已經到了上學的年齡，但當地一家非政府組織開辦的學校因條件所限，只收了其中一個。納西爾說，每家的孩子有3到8個不等，上學的只有35個。那剩下的孩子做什麼？納西爾回答，他們只能玩耍，大一些的孩子則隨著婦女們到街上乞討，或做清潔雜工。
難民營裏，家庭中有死傷者是平常不過的事情。多爾特·汗的妻子就在塔利班與美軍的衝突中喪生，留下的小男孩沙克爾從此失去了母親的照料。記者看到他頭頂上纏著繃帶，他說是前些日子玩耍時自己磕破了頭。納西爾18歲的女兒帕什米娜4年前在村子的山上撿柴火時，被地雷炸斷了一條腿,至今也說不清楚是誰什麼時候埋下的地雷。即使在首都喀布爾，四週的山上也依然有雷區，沒排查乾淨。
據統計，僅在喀布爾周邊，戰爭災民就多達3.5萬人。聯合國難民署最新估計，現在阿富汗國內的難民數量為130萬人。嚴峻的安全形勢、高失業率，以及缺乏基本的土地和水資源等是造成難民不願返鄉的主要因素。納西爾告訴記者，現在政府和非政府組織提供的捐助只能滿足他們的少部分需求，很大一部分要自食其力。阿富汗當地經濟分析人士薩義德·馬蘇德說，戰爭肢解了阿富汗的傳統經濟，人們離開家園，導致土地無人耕種，而北約撤軍、對阿援助縮水勢必造成國內就業環境持續惡化，目前難民問題已積重難返。
未來何去何從，納西爾說：“家鄉的戰爭還在繼續，至少現在呆在這裡比回家好些，不知家裏的房子是不是還在，回去後又能住在哪，怎樣生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