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喜旅居新加坡中國籍獨立時評作家

　　中國有句俗話：“冤家宜解不宜結。”菲律賓現任總統羅德里戈·杜特爾特（Rodrigo Duterte）似乎也深諳此道，他是2016年未給中國添堵的少數幾個外國元首之一，甚至算得上是最令我們中國人舒心的一個。

　　並非“亞洲版特朗普”

　　人們喜歡把杜特爾特稱為“亞洲版特朗普”，其實是一種誤解。雖然杜特爾特和特朗普都不像傳統社會精英，且均有一張“語不驚人死不休”的大嘴，然而兩者的本質區別在於，杜特爾特不僅不是政治素人，而且算得上是官場老手，他不按套路出牌的行為看似詭異，實則老謀深算。

　　律師出身的杜特爾特曾三度出任菲律賓第三大城市達沃市市長，任職長達22年之久。在杜特爾特治下，達沃市從曾經幫派橫行、極端武裝勢力猖獗的混亂之城，華麗蛻變成為以安全著稱的東南亞繁華都市。這些成就絕不是單憑嘴巴就能吹出來的，杜特爾特肯定有“兩把刷子”，稱得上是一名實干家。

　　雖然傳統政治精英們批評杜特爾特，為官太隨性、言語太粗俗、手段太暴力，不過在菲律賓大多數選民眼中，這些品質恰恰被解讀為親民、真實、鐵腕。執政以來，雖然西方強烈抨擊杜特爾特打擊毒品、犯罪和腐敗的運動太過血腥、踐踏了人權，不過他的民眾支援率依舊高達86％，這就足以說明他的非常手段其實贏得了民心。

　　與中國，冤家宜解不宜結

　　眾所週知，近年來中菲兩國關係因為南中國海爭端而陷入僵局。去年7月，荷蘭海牙國際仲裁庭做出了有利於菲律賓的仲裁。按理說，杜特爾特可能會在南海問題上乘勝追擊，然而他卻選擇將南海爭議暫時擱置，因為他深深明白南海仲裁“沒有任何執行力”，而與中國對抗對菲律賓而言“毫無益處”。

　　在杜特爾特的力推之下，中菲關係迅速實現了從對抗到合作的“歷史性的”驚天大逆轉。去年10月，杜特爾特訪華並於習近平主席會談，中國也因此成為他就任總統後在東盟以外首次出訪的國家。隨後的11月，杜特爾特與習近平主席在秘魯利馬出席亞太經合組織（APEC）會議期間再次會面。

　　杜特爾特睿智地表示，菲律賓願意永遠同兄弟般的中國做朋友，感謝中方為菲律賓發展提供的幫助，願加強同中方在基礎設施建設等領域合作。對於杜特爾特所釋放的善意，中國也自然沒有令他失望，中菲雙方簽署了多份雙邊合作文件，中方承諾對菲開展價值數百億美元的投資。“識時務者為俊傑”的杜特爾特的算盤，其實打得精得很。

　　與美國，打斷骨頭連著筋

　　在去年10月訪華期間的一次經濟論壇上，杜特爾特曾豪爽地宣佈“我和美國的分離”，包括軍事與經濟上的聯繫。不過，對此我們必須得有清醒的認識，菲美關係根深蒂固，根本不可能會在短時期內一刀兩斷。其實，杜特爾特結束訪華回國後就立即澄清：“這不是要切斷關係。當你說切斷關係的時候，就是說你要斷交。我不能這麼做。”

　　杜特爾特是菲律賓的總統，自然會處處以菲律賓的利益至上為根本出發點。菲律賓和美國的歷史淵源深厚、政治體制相近、利益盤根錯節，與美國保持關係仍然最符合菲律賓的利益。杜特爾特可以一面罵辱美國總統奧巴馬為“雜種”，並詛咒他“下地獄吧”，另一面卻又和美國候任總統特朗普有說有笑、互拋“媚眼”。這就菲美關係的最真實寫照。

　　由此可見，杜特爾特與我們中國走得近，更像是一種“平衡戰略”，以期望增強其外交獨立性和靈活性，並在與美國的博弈中增加籌碼。我們不要奢望菲律賓真會與美國“分道揚鑣”，更不要幻想菲律賓會在戰略上“聯中抗美”。

　　2016年，國際舞颱風起雲涌，特立獨行的杜特爾特註定將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日後面對杜特爾特的“大嘴巴”，菲律賓總統府給媒體的建議值得大家參考，即嘗試“了解他何時是在開玩笑，何時是認真述說事實，以區別玩笑話與事實。”而對於中國而言，我們更是不僅要聽其言，還要觀其行，並應未雨綢繆、有備無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