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3年的4月27日,一場被後世稱為“汪辜會談”的協商在新加坡舉行。兩岸關係從此跨出歷史性的一步。20年來,兩岸協商逐步深化,兩岸和平發展亦在此基礎上從無到有、由淺入深。站在“汪辜會談”20週年這一極具紀念意義的時刻,從歷史縱深展望未來,兩岸關係何去何從?導報駐京記者專訪了北京各大涉臺研究機構的權威學者,推出“北京訪談錄”欄目。開篇的訪談嘉賓,是中國社科院臺研所資深研究員李家泉。
談政治對話:應該“抓中間帶兩頭”
導報記者(以下簡稱記):兩岸和平發展要進一步深化,和平協議是個繞不過去的議題。日前“美國在臺協會”理事主席卜睿哲也認為,兩岸簽署和平協議相當困難,您怎麼看他的觀點?
李家泉(以下簡稱李):我認為和平協議是時候談了,但這當中存在困難,就是涉及臺灣的政治定位的問題。臺灣當局在和平協議問題上保守,是害怕被套進“和平統一”的概念中去。臺灣一直強調“尊嚴”和“對等”,從目前的情況來看,“尊嚴”是能有的,問題出在“對等”。政黨可以對等,共產黨、國民黨、民進黨三黨能夠並存合作,但政權不可能對等,兩岸必須在“一個中國”的框架內解決政權問題。
記:若兩岸智庫先適時召開兩岸和平論壇,積累對和平協議的共識,是一個可行的辦法?
李:一般可以把政治議題的對話分成三個層次:民間、智庫和官方。現今臺灣民意不太想統一,對共產黨仍有顧慮,這從各種民調都能夠看得出來。而臺灣是民意社會,官方能以民意做藉口,對我們打“民意牌”,說明兩岸政治對話時機不成熟。我們常愛說“抓兩頭促中間”,我覺得兩岸政治對話議題上,我們需要“抓中間帶兩頭”。因為學者下可以影響民意,上可以影響官方。臺灣學者能夠影響媒體,媒體輿論在民意上產生引導作用,也會影響官方的做法。
對臺思路:“中國夢”是寓統一于和平發展
記:“穩步推進,全面發展”是當前對臺工作的新主題,接下來大陸對臺工作面臨怎樣的新任務和使命?
李:促進兩岸統一有兩種方式,一種是 “由上而下”,但是這種方式已經越來越困難,因為臺灣不再是兩蔣時期,逐漸失去了這樣的魄力。另一種就是由下而上,奠定民意基礎,步子走得更紮實。在條件不成熟的時候談統一,是給自己背包袱。面對這樣的情形,我想我們要做的,還是和平發展、深化合作,不需要著急統一,但也提醒對方不能踩我們的底線。實際上 “穩步推進,全面發展”就需要我們不斷夯實民意基礎,在各領域創造條件,才能讓一切水到渠成。
記:“中國夢”對兩岸關係而言,有什麼樣的正向影響?
李:我認為“中國夢”這個提法影響非常大,不僅是在大陸,也在臺灣引發了很大震動。“中國夢”站得更高,更有力量,這讓臺灣認同中國的人越來越多,而這些認同的人也受到了鼓勵和振奮。他們看到共產黨做得很好,也會思考臺灣應該怎麼辦。
記:從“海峽夢”到“中國夢”,這種提法有什麼現實意義?
李:今年的政府工作報告中,已經將“中國夢”和“海峽夢”連在了一起。溫家寶在報告中特別指出,應“在同心實現中華民族偉大復興進程中完成祖國統一大業”。也就是說,和平發展與和平統一是不可分的,“中國夢”要讓我們做的,實際上是“寓和平統一于和平發展之中”,我覺得這應該成為目前兩岸關係的指導方針和行動綱領。
談亞太形勢:臺灣要明確原則分清內外
記:目前的亞太形勢,臺灣面臨著美國與日本的拉攏與分化,臺當局也希望提升自己在亞太地區的“能見度”。這似乎是推進兩岸關係和平發展面臨的新情況?
李:拿釣魚島問題來說,實際上是中美日的三角關係,臺灣在這當中扮演著什麼樣的角色呢?我可以簡單概括為:美國要“戰略東移,控制日本,利用日本”;日本要“緊跟美國,利用美國,發展自己”;大陸要“堅持原則,捍衛主權,兩面應對”;臺灣則要“在兩岸及美日關係中左右逢源”。
記:臺灣在美日安保體系之中的作用,因此更加凸顯?
李:“美日安保條約”實際上是美國套在日本身上的 “繩索”。繩子一松日本就“咬人”,繩子拉緊了就讓日本稍微收斂。而日本對這樣的關係不以為恥,反以為榮。現在日本方面最擔心的,就是兩岸在保釣問題上聯手,前段時間日本地震追悼會讓臺灣接受“外交禮遇”,或者是利用漁權問題讓臺灣“上當”,實際上都是出於這方面的考慮。而臺灣,一邊用兩岸關係來吊美日的胃口,另一邊又想拿與美日的關係來壓大陸。
記:大陸如何破解這種擠壓?
李:對日本,我們要抓住釣魚島問題狠鬥不放,有理有力有據,“打狗給主人看”;對美國則重在說理,要求美國不要過分放縱日本危害亞洲;對臺灣,則要明確“一個中國”原則,提醒臺灣兩岸問題是內部問題,內外要分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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