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張衡一號”飛向太空“看”地震
中國“張衡一號”飛向太空“看”地震——
人類能否交出“地震預測”的答卷?
在21世紀的今天,人類文明已經走過6000多年曆史並迎來第六次科技革命,如果要問還有哪些世界性難題久攻未破,甚至仍在限制人類的想像力?地震預測肯定算一個。
2月2日,我國第一顆觀測地震電磁資訊的衛星“張衡一號”成功發射。西元132年,張衡發明瞭人類歷史上最早的地動儀,開創世界地震勘測研究的先河。1800多年過去了,如今以他的名字命名的衛星飛上了天,研究的還是同樣的問題:地震預測。
這顆衛星仍然不能直接預測預報地震。用國防科工局系統工程司副司長趙堅的話說,“‘張衡一號’主要是用於地震前兆資訊研究,為未來建立地震監測體系進行前期技術儲備。”
儘管如此,在中國的地震預測研究之路上,這顆衛星還是邁出了一大步——有望讓我國第一次具備全疆域和全球三維地球物理場動態監測能力。換句話說,中國境內6級以上、全球主要地區7級以上的地震電磁資訊,這顆衛星都有可能“看到”。
人類究竟能否預測地震?
仰望星空,人類拿起“天文”的尺子來看待自己,不免會產生敬畏之感,同樣地,面對大地,人類同樣會感到“浩渺滄海之一粟”,這不單是因為體積上的巨大差異,更有來自這個龐然大物“發脾氣”時的巨大威脅——大地一顫抖,帶來的就可能是生與死。
以去年為例,來自中國地震局的數據顯示,2017年我國發生5級以上地震19次,其中大陸地區13次,臺灣地區6次,最大地震為8月8日四川九寨溝7.0級地震。這些地震共造成大陸地區37人死亡,1人失蹤,617人受傷,直接經濟損失145.58億元。放眼全球,2017年發生7級以上地震8次,最大地震為9月8日墨西哥近海沿岸8.2級地震。
相應地,地震認知上的一個個空白,加劇了這種威脅:大地究竟為何顫抖,地震究竟能否預測,以及該如何預報,仍是全球科學家面臨的巨大挑戰。
“張衡一號”衛星工程首席科學家兼副總師、中國地震局地殼應力研究所總工程師申旭輝說,擺在科學家面前的地震預報難題有“三座大山”。首先是地震事例太少。他說,中國平均每3年有兩個7級地震,全球每年則有18個——儘管誰也不願看到地震發生,但這無法避免,僅從科研角度來說,這樣幾次的數據連有效的統計分析都不夠,不足以幫助科學家形成完整的地震預測科學體系和方法體系。
換言之,地震監測的研究結果難以檢驗。申旭輝說,強烈地震對於同一地區可能是幾十年、幾百年或者更長的時間才能遇到一次,對於不同地區,甚至不同時期的孕震過程,機理差異很大,所以,“重復實踐”進行檢驗的機會很難碰到。
其次,地震科學研究的方法和手段受到很多制約。申旭輝說,地震發生在地下二三十公里處,而當今世界上最深的鑽孔只有12公里,科學家們很難去地下“看”究竟發生了什麼,“既看不見,也摸不著”。
相應地,現有的地震“觀測”均是間接的,人們只能依靠地面的觀測資料,對地球內部的狀況進行反演和推測,但申旭輝告訴記者,地面的探測站點畢竟分散,又很難把全球的地球物理場搞清楚。
第三是理論的更新相對較慢。地震是地球上規模宏大的地下岩體破裂現象,其孕育過程跨越了幾年、幾十年,甚至更長的時間,因而,不但很難用經典物理學從本質上加以描述,也難以在實驗室或者野外進行模擬。
申旭輝說,地震研究的基本理論本身起源於早期的牛頓物理學,而如今物理學發展很快,基礎理論學科相互交叉滲透,地震研究迫切需要吸收其他相關學科的理論。
其實,地震究竟能不能預測,科學界長期以來就有爭議。
20多年前,這個問題還曾在我國掀起過一次大討論。我國地球物理學家、中科院院士陳運泰當時的態度相對樂觀——“地震不可預報這樣的論斷要慎言”,在他看來,自然科學問題必有解決的辦法,需要尋找探索新的思路。
申旭輝認為,如今“張衡一號”的發射就是一次新的探索和嘗試。正如陳運泰院士所說,“地震預測預報,是世界性難題,但並不是說在這個難題解決之前,地震工作者就什麼都不能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