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長征”,一場“興師動眾”的紅色探尋
新華每日電訊記者孫麗萍
8月2日晚,北京保利劇院。著名歌唱家、上海音樂學院教授廖昌永和方瓊聯袂登場,演繹人民音樂家賀綠汀的傳奇人生,贏得滿堂喝彩。
過去數月,上海音樂學院原創歌劇《賀綠汀》展開了一次別開生面的紅色文化探尋之旅:這個擁有200余人劇組從上海出發,沿著人民音樂家賀綠汀的人生軌跡,浩浩蕩蕩、且行且演、且采風且求索,從江蘇鹽城到湖南邵陽,再從湖北武漢抵達首都北京,全程跨越數千公里。
《牧童短笛》響起來了,《遊擊隊歌》響起來了,《四季歌》響起來了……這部歌劇所到、所演之處,人們紛紛用謝幕時分長時間的起立、鼓掌,致敬這位畢生與祖國同呼吸、共命運,永遠為人民創作的音樂家。而享譽國際的音樂殿堂——上海音樂學院,也以這場“60後”帶領“90後”的“精神長征”,鍛造文藝之魂。
紅色探尋:跋涉千里且歌且行
賀綠汀是新中國成立後上海音樂學院的首任院長。去年,在上音建校90週年之際,原創歌劇《賀綠汀》創作誕生。該劇以20世紀上半葉中華民族救亡圖存、爭取解放的宏大歷史為背景,在舞臺上真實展現人民音樂家賀綠汀的世紀人生。今年,歌劇《賀綠汀》正式啟動全國巡演,精心選擇賀老生活和戰鬥過的紅色地標,邊演出、邊尋訪、邊采風,一路探尋人民音樂家賀綠汀的“民族魂”。
“我是中華的兒子,吾土吾民賦予我姓字……”在江蘇鹽城華中魯藝抗日殉難烈士陵園裏,演員們輕聲哼唱歌劇《賀綠汀》的序曲,為之伴奏的是風拂過林間肅穆的沙沙聲。
擁有眾多紅色遺跡的江蘇鹽城曾是新四軍的“藝術搖籃”,更是77年前賀綠汀和他的藝術傢夥伴們戰鬥過的地方。歌劇中最催人淚下的一幕正是發生在這裡:1941年,賀綠汀的摯友、詩人丘東平遭遇日軍突襲、英勇犧牲,年僅30余歲。從墓園歸來,上音學生們的歌聲愈發悲壯憂傷。“想到詩人如此年輕的生命在這裡戛然而止,突然就懂得了什麼是家國情懷、什麼是革命犧牲。”一位青年觀眾看完歌劇眼角噙淚。
白天追隨賀老足跡、參觀紅色勝地,晚上登臺演出、重現那個烽火連天的革命年代……這樣日以繼夜的“情景模式”在歌劇《賀綠汀》全國巡演中已是常態。到了賀老的故鄉——湖南邵陽,上音師生白天參觀賀綠汀故居,晚上就登臺演繹賀綠汀和妻子在故鄉邵陽街頭參加抗日活動相識相遇的場景。
致敬經典:回望二十世紀音樂傳奇
歌劇《賀綠汀》舞臺上,賀綠汀一生譜寫的眾多經典作品重新“歌聲嘹亮”,恰好勾勒出二十世紀中國波瀾壯闊的歷史、串聯起一段段時代風雲。
湖南邵陽,青山綠水孕育了賀綠汀的音樂天賦；在上海,他在亭子間裏寫就《牧童短笛》,參加俄羅斯鋼琴名家齊爾品“徵求有中國風味的鋼琴曲”比賽一舉拔得頭籌；投身左翼電影事業,他為電影《馬路天使》譜寫充滿江南風韻的《天涯歌女》；革命危急時刻,他帶領上海文藝界救亡演劇隊奔赴前線,伴隨著“噠噠噠噠”的機槍掃射聲,在八路軍辦事處的一盞煤油燈下,連夜趕寫出膾炙人口的《遊擊隊歌》……
有經典,也有創新。中國音樂家協會副主席、上音博導張千一帶領三名年輕作曲者徐可、戴維一、邱曉柳,為該劇創作出數十首新鮮曲目。上海音樂學院黨委書記、院長林在勇則親自為歌劇《賀綠汀》作詞。在他筆下,噴薄而出的歌詞富有激情和詩意,質樸健朗的風格又與賀老詞風一脈相承。
“在當下,我們創作和演出原創歌劇《賀綠汀》,意義何在?”林在勇說,在舞臺上回望賀綠汀的百年人生,不僅僅因為他的音樂成就、因他與上音的淵源,更希望以一部歌劇帶領人們回望那段激情燃燒的紅色歲月,重新思考和理解二十世紀中華民族的歷史進程和中國革命的風雲激蕩。
在劇中扮演“賀綠汀”的歌唱家顧平感嘆,賀老的作品經久不衰,是因為其中有著中國夢、民族魂。今天重溫經典、致敬大師,首當其衝就要傳承老一輩文藝家血液中澎湃的“紅色氣質”。
歌劇《賀綠汀》的舞臺上,每當耳熟能詳的經典旋律響起,觀眾依然會為之歡笑或流淚、悲憤或激昂,心旌盪漾或熱血沸騰。臺上臺下的忘情合唱,每每凝聚成演出最動人的記憶。
精神朝聖:“60後”帶著“90後”重塑文藝魂
在上海音樂學院歷史上,鮮有一部原創作品如此“興師動眾”。從作曲學科到聲樂歌劇、管弦、民樂、打擊樂等表演學科,還有數字媒體、音樂工程、藝術管理等新興學科,歌劇《賀綠汀》幾乎讓整個音樂學院投入了熱火朝天的藝術創作。
數百名上海音樂學院的師生為歌劇《賀綠汀》集體“長征”。此次全國巡演,他們耗時數月,從上海至湖南、從湖北至北京,巡迴演出10場,每到一處都參觀當地的紅色文化場館、感受革命先烈的風範情懷。
重走革命路,唱響賀綠汀……上音把黨支部建在了劇組裏,每到一地都有黨建活動。青年編劇陸駕雲說,她懷著對老院長的感情來創作這部歌劇,結果“走進了”災難深重的舊中國和近代史,真正理解和接受了“賀老那一代藝術家的道路和信仰選擇”。
“如今,很多人淡忘了歷史,很多年輕人完全不了解那段歷史。重溫賀綠汀的音樂人生,人們自然而然就會懂得和理解百年以來中國歷史的必然邏輯,理解中國共產黨領導中國革命走向勝利和民族復興走向輝煌的偉大歷程。”
林在勇將這次不同尋常的巡演稱為“一次精神朝聖之旅”。他認為,賀綠汀之所以為人們所敬仰、之所以能創作出不朽的民族最強音,正是因為他始終是人民音樂家。他深深紮根于中國大地和傳統文化,始終與人民共情,與時代共進。而賀綠汀的精神正是今天的文藝創作、乃至當下時代所迫切需要的。“今天,我們‘60後’要帶著‘90後’,從繁華都市中突圍,重新求索這種精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