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最艱苦的地方，有最溫暖的你
▲1月15日，安徽省利辛縣汝集鎮朱集村第一書記劉雙燕（右）和周亞軍一起將福字貼在羊舍大門上。
新華社記者金劍攝
新華社合肥1月21日電（記者楊玉華、姜剛、陳諾）春節臨近，年味越來越濃，人們都在向著自己家的方向奔走。但有這樣一群人，向著別人家的方向“逆行”！
無論是在大山深處，還是在平原農村，他們頂風冒雪，奮戰在扶貧一線，為貧困老鄉合計產業、謀劃增收、排練“村晚”、解決難題……
人勤春來早！在決戰決勝脫貧攻堅的這個春節，堅守在扶貧一線的第一書記，用自己的奉獻付出，帶給貧困老鄉一個滿懷希望的春天。
堅守：為了兌現一次次承諾
匆匆告別手術完的父親，“85後”的郭平趕回村裏，和大夥一起操辦起第五屆“村晚”。這臺大都由本村人自編自導自演的鄉村晚會，是郭平和老鄉們約定好的過年節目。
“老鄉們熱情很高，一開始報了20多個節目，受時間所限，壓縮到16個。”郭平說，隨著脫貧攻堅政策的推進，老鄉們的腰包鼓了起來，對精神文化生活的需求也提升了。於是，村裏成立了群芳藝術團、廣場舞隊等，通過黃梅戲、快板等喜聞樂見的形式，講好黨的政策和群眾的生活變化。
郭平所在的毛畈村位於大別山腹地岳西縣的最南邊緣，6年前的貧困發生率高達31%。2018年，接棒第一書記的郭平接力扶貧工作以來，越是年關他越惦念村裏的那些貧困老鄉：他們的年貨備好了沒，2020年的幫扶計劃是否還要完善，趁著春節村裏能人返鄉的時機，聽聽他們對村裏脫貧發展的建議……
300多公里外的利辛縣汝集鎮朱集村，第一書記劉雙燕身手熟練地在貧困戶周亞軍的羊圈裏扯上一把草，邊喂羊羔邊和他合計後期擴大規模的場地。她又頂著寒風趕去75歲的貧困戶朱連翠家，解決老人想修通入戶砂石路的這塊“心病”。前期施工隊已聯繫好，因雨水天氣一直無法開工，最近兩天稍微轉晴，劉雙燕趕緊到府把準備施工的消息告訴老人。
2012年，劉雙燕被利辛縣稅務部門選派擔任村第一書記，這一幹就是9年。第一個任期去的是艾滋病高發的落後村，第二和第三個任期又被派到全縣最偏遠的深度貧困村，至今仍在堅守。
劉雙燕現在仍清晰記得，剛到村裏任職時遭遇最大的不便是上廁所，村部的廁所就是屋子後面的一個簡單圍擋的土坑，每次上廁所她都要和所有老爺們打個招呼，而且還得邊上廁所邊唱歌，防止有“冒失鬼”闖進尷尬。冬天滴水成冰，夏天蚊蠅叢生，吃住條件簡陋，這些都讓以前穿著高跟鞋、吹著空調、坐辦公室的劉雙燕措手不及。但她沒有退縮，硬生生把艱苦風乾成人生醇厚的底色。
“也說不清為什麼能堅持這麼久。”劉雙燕坦誠，一開始是不情願被派下來任職的，特別是到艱苦村，但後來卻是自己主動選擇一次次留任。
2019年4月，上級部門考慮到劉雙燕作為女同志任職時間長，可以結束任期派新同志接任，但思來想去，她還是沒答應。“我答應鄉親們的路燈還沒通，道路還沒完善，如果回城了，那不是沒有兌現承諾嗎？不能走！”
一件件小事，一次次承諾，讓劉雙燕割捨不下對群眾的牽掛，選擇一次次堅守。
從郭平到劉雙燕，這個春節，他們的堅守並不孤單。在他們身後，還有很多扶貧幹部，在這個寒冬裏，顧不得家人親情，與貧困群眾守在一起謀劃春天。來自安徽省組織部門的數據顯示，截至今年1月，全省有2萬多名包括第一書記在內的幹部在扶貧一線駐村幫扶。
融入：從“門外人”到“家裏人”
數年如一日的堅守，換來的是群眾滿滿的獲得感和認同感。
臘月二十二，連番幾次暴雪讓金寨縣花石鄉大灣村銀裝素裹。一大早，第一書記余靜便來到村部，這一天她和同事要走訪4個村民組近20戶村民，了解他們冬季取暖、用電安全等方面的情況。
剛坐到電爐前，放上兩個冷饅頭，準備湊合著吃一口早飯，電話卻來了。一位70歲貧困戶的家距離村部較遠，雪天走路不便，請她在振風超市中代領日常用品。隨後，在走訪村民的路途中，余靜順道把東西捎了過去。
下鄉這幾年，余靜的棕色小轎車沒少跟著她“吃苦”，私家車愣是成了扶貧專用車。哪怕是再陡的坡、再厚的路面冰雪，她也能輕車熟路，把記者的車甩得遠遠的。這些地方她至少一週要來上一趟，幾年下來比自己家的路走起來還熟悉。只是常常開著開著，余靜的車會突然停下，與路過的村民聊上幾句。她說，駐村這麼多年，最有成就感的便是能叫出路過村民的名字，“他們也認識我的車子，就像是一家人一樣。”
余靜做群眾工作，已經有了豐富的經驗：幫老鄉炒著豆渣、煎著蛋餅，事兒就聊開了。村民見到余靜，常常像家裏人一樣拉進門，朝她手上塞一把現炒的花生，花生的溫度從手掌暖到心窩。
扶貧堅守的背後，是第一書記們超出常人的付出，也是他們從“門外人”走進群眾心中變成“家裏人”的歷練。
劉雙燕剛下派時，女兒總問她：你怎麼不是袋鼠媽媽，這樣就可以走到哪都把我帶上。下派這9年，母親和丈夫相繼去世，痛失親人的她卻在村裏得到了“家人般”的溫暖。
朱連翠隔一陣子不見劉雙燕，就會佝僂著背慢慢走到村部去瞧瞧。“我家孩子外出務工了，平常都不在家，這劉大閨女比我閨女還親，就想找她拉拉話開心開心。”老人拉著劉雙燕的手，目光發亮地看著劉雙燕。有一次，老人特地做了粉絲送到村部，怕耽誤劉雙燕工作，硬是在村部外面等到天黑。
雖然接棒第一書記只短短兩年，但郭平深切感受到，脫貧攻堅給自己帶來的成長。
“我從外面人變成了毛畈人，能聽懂群眾的話，會說群眾的話，跟他們在一條板凳上坐，相處有了感情，這是最大的轉變和收穫。”
與群眾有了一家人的感情，這些第一書記使出渾身勁頭，幫助貧困戶找到致富的門道。
朱集村貧困戶周亞軍做夢也沒想到自己有一天還能當上“冠軍”。6年前，剛剛借債蓋起新房的他又遭遇妻子腦溢血臥床不起的打擊，一家生活的重擔頓時全壓在他的肩頭，兩個孩子也因為家庭變故遭受打擊，原本學習前幾名的大女兒成績跌到了倒數。
2014年，周亞軍一家被納入建檔立卡貧困戶。困難時刻，劉雙燕多次給周亞軍鼓勁打氣，給他送來一隻扶貧羊，還專門送他去縣城免費學習電動車修理技術。如今，周亞軍已發展為擁有50多只羊的貧困戶養羊冠軍，還開了一家電動車修理鋪，生意紅火。
截至2019年底，朱集村已有341戶貧困戶甩掉“貧困帽”，貧困發生率從13.9%下降到0.4%，從遠近聞名的貧困村“變身”為省級美麗中心村。
天道酬勤。2019年，毛畈村集體經濟純收入首次突破50萬元。來大灣村的遊客超過30萬人次，帶動29戶發展民宿和農家樂。現在的週末和小長假，遊客爆滿，真正讓群眾吃上了“旅遊飯”。
衝刺：向著春天攜手奮進
一年之計在於春，2020年的春天似乎來得格外早。在脫貧攻堅決戰決勝之年，第一書記們早早開始忙碌新一年的工作。
“今年，我們村還有9戶貧困戶要脫貧，要制定個性化政策，幫助他們順利脫貧，與此同時，今年計劃把村裏的路再完善下，再修幾口當家塘，把幾個村組的村民活動小廣場整出來。”劉雙燕給自己定下了這些新年的“小目標”。
2018年實現“村出列”，2019年脫貧23戶……對於余靜來說，前兩年的“硬骨頭”啃下來了，今年要幫助剩下的4戶跨過“窮門”。
郭平也向記者介紹了自己的新年藍圖，今年主要是鞏固脫貧成果，還有1戶未脫貧，現在房子問題解決了，主要任務是增收，目前扶貧計劃已經制定，按進度實施。同時要關注邊緣戶和已脫貧戶等，確保脫貧攻堅的道路上不落一人。此外，省級美麗鄉村要按時按質完成，現在涉及5個生產組的項目已全部完成了。
集體經濟發展壯大了，群眾脫貧致富的基礎才更牢靠。
“脫貧後得接著實施鄉村振興戰略，去年我們村的葡萄園、生態紅米、果酒廠、高山泉水螃蟹等都有了好收成，為產業振興開了好頭。”郭平充滿信心地說，“今年村裏還要繼續壯大集體收入，把一二三產融合發展得更好，特別是葡萄加工產業這塊要做起來。”
採訪中，第一書記們說，在村裏，他們每天處理的都是小事，但都關乎著群眾的切身利益，只有全身心投入把這一件件小事辦好，才能攢足打贏脫貧攻堅戰的底氣。
第一書記籌劃鄉村的美好未來，貧困戶也憧憬著小康生活。從來只看羊不數羊的周亞軍現在開始數羊了，“以前養的少，只關心羊長得好，別生病，現在多了得數數，這樣心裏有個數。”周亞軍說，今年下半年，他的羊能達到100多只，以前賣羊羔買母羊的滾動發展模式到下半年將徹底改變，羊羔和母羊已經達到規模，可以只賣不買了，這意味著他往後每賣一隻羊都是凈收入了。
說到這，老周嘴一咧樂道：“好日子開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