臺灣《聯合報》今日發表社論文章繼續探討臺灣核四“公投”議題。文章從過程論與目的論入手,分析指出,核四“公投”的“過程”比“結果”更重要,要有理性的思辨,才有成熟的“公投”果實。選擇很簡單,但思考則不容易;沒有經過深刻思考的選擇,是危險的,無論反核或擁核都一樣。
社論摘編如下:
核四存廢將交由“公投”決定,很容易讓人產生一種“目的論”的錯覺,以為這無非是正反雙方各自號召群眾一決高下,哪邊人多哪邊得勝。事實上,“公投”更重要的是在“過程”,唯有經過不同意見的反覆錘鍊和思辨,人們才能在“公投”中得出合乎最大公共利益的選擇,更不致在日後面對非預期變化時懊惱不已或怨天尤人。
然而,觀察最近馬當局與反核團體的互動,卻感受不到多少深度辯論的火花,或有助於人們理性思辨的觀點。臺電的報告依舊充滿專業術語,無法用淺白的說明來解答民眾疑惑;反核人士則固守“我是人,我反核”的單調論述,不願直視臺灣發展替代能源的困境。馬當局的首波文宣直接攻擊綠營元老重臣的今是昨非,這雖可點破民進黨的兩張臉孔,卻脫離了向廣大群眾訴求的重點。
若一心只在意“公投”的勝負,勢必使理性辯論的過程受到侵蝕,但目前看來,朝野似乎都犯了相同的毛病。馬當局至今尚未針對民眾提出任何架構性的說帖,卻一味想從反核團體下手,不論其策略考量為何,結局恐將事倍功半。因為,環保團體或“媽媽聯盟”都是最不可能動搖的一塊,而當局一再溝通碰壁,反將助長反核聲勢。另一方面,反核陣線雖凝聚了可觀的社會支援,但他們一再以道德主義的立場質疑臺電,卻連進入核四廠區實地考察也不肯走一趟;與官員座談時,又一味挂慮著有無“被摸頭”的問題。這樣的態度,可能使反核論述停留在理想主義的高調,使人們忽略了對臺灣現實條件及日後調整因應的關注,恐將留下短視之禍。
之所以說核四“公投”的“過程”比“結果”更重要,原因正在於此:要有理性的思辨,才有成熟的“公投”果實。選擇很簡單,但思考則不容易;沒有經過深刻思考的選擇,是危險的,無論反核或擁核都一樣。
從這個觀點看,在投下核四續建或停建的一票前,人們至少必須追問幾個不同層次的問題:第一,安全性的考慮:當局和臺電有沒有維持核四廠40年安全運轉的能力?有否透過設施改良或加強監督以確保安全的手段?第二,替代性的選擇:臺灣走向非核之路,就長期或短期而言,在電力供應上有多少替代能源的選項?它們的分配比重如何?有沒有具體實現的可能?第三,後果的承擔:續建核四有安全風險必須承擔,同樣的,停建核四則有電價上漲、電力供應不繼、經濟競爭力削弱的後果,乃至因發展其他形態電力而引發新的環境破壞或景觀改變的問題,臺灣社會對這些變動的承受能力如何?
如果經過充分的辯論,人們認知臺灣現有電力結構必須逐步調整,再生能源的比重必須調高,日常生活和工業發展的形態必須改變,再高的電價也可以接受;那麼,即使“公投”廢了核四,卻因而促使臺灣走向全新的發展方向,亦應該視為極可貴的一步。怕的是,在過程中雙方一味彼此恐嚇指摘,“公投”廢核之後卻拿不出替代辦法,最後民眾更因受不了漲價及缺電之苦而怨聲載道,甚至企業紛紛外移;那麼,這場“公投”將是無邊的災難。
若從“結果論”看,陳水扁大可以“反核先知”自居,因此在眾人皆醉之際,他就率先下令核四停工。但若從“過程論”看,今天核四鬧到停工又復建以致沒人敢信其安全的地步,不正是因為陳水扁貿然下令停工種下的災難?遂致違約賠款、追加預算、變更設計,終致不知如何收場。
反核團體的口號“我是人,我反核”,雖是簡單有力的訴求,卻隱含譴責異己、排拒不同思考的道德暗示,也阻礙了雙方的辯論和溝通。把“公投”上綱為“人”與“非人”之戰,恐怕不符科學理性精神。
請朝野都拿出更開放的態度,進行這場“公投”辯論。不要一味只想著誰勝誰負,畢竟,所有後果是要民眾共同承擔的。
[責任編輯:張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