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典文學院11日宣佈,將2012年諾貝爾文學獎授予中國作家莫言。
莫言與諾貝爾文學獎,中國作家與諾貝爾文學家,有了一次美麗的擁抱,這當然是好事。但必須承認,莫言獲獎相對於整個文學界的發展現狀,又似乎有些尷尬。朱大可認為當下主流作家都處於衰退期,其實更準確地說,中國文學不可避免地在經歷陣痛。與世界各國一樣,中國文學同樣要面臨轉型社會的挑戰,經濟現代化與文學現代化往往並不同軌,國人們正忙著擺脫幾千年來的貧窮宿命,追求物質更豐裕的生活,種種壓力的疊加,又使得人們希望能獲得更輕鬆的淺閱讀,來消解肉體的疲勞。文學必須要在世俗化的社會需求與保持獨立品格之間,尋求更多的平衡點。
因此諸多文學人士對於莫言獲獎,有寬慰更有期許,期許中國文學受此激勵,能涌現出更多從現實中來、又高於現實的文學佳作,一個莫言肯定是不夠的,更多有志於成為像莫言一樣,著迷于文學精神世界並願意終生遨遊的青年,才可能鋪就文學的康莊大道。
這就有一個必須直面的命題:中國文學,此刻準備好了麼?
相信人們面對這樣的命題時,內心不乏沉重。對文學的體悟,當然需要天賦,但對文學的熱愛,卻更多來自於潛移默化的培養,這需要追溯到中國的文學教育體制。
擺放著語文教材的課桌前,坐著祖國的下一代。然而我們的課本,是否代表著中國文學的真善美,能否真正滿足孩子們的精神世界,近年來一直是備受爭議的話題。
或者下一學期的語文教材,會多幾篇莫言的作品,然而僅僅如此是不夠的。孩子們需要的文學,首先應當是自由奔放的開放思想場,讓下一代在啟蒙期接觸各種各樣的文學,讓他們在比較和感知中獲得對文學的審美樂趣,小時候除了安徒生童話之外,還有鄭淵潔、楊紅櫻的陪伴,慢慢長大了喜歡莫泊桑、契訶夫和歐·亨利,也和莫言、余華、王小波一路同行,詩歌、散文、紀實、科幻,應有盡有無所不容,這就是應該還給孩子們的文學青春,也是包括文學在內的素質教育破題所指。
我們認為,這也許不是中國文學最好的時代,但也絕不是最壞的時代。作家們感慨于創作源泉的枯竭,恐怕更多還在於自身。滾滾紅塵席捲之下,作家們也免不了凡人的七情六欲,也會有痛苦、焦慮、不安與失措,當然也會有堅韌、坦然、頓悟與抗爭,能夠走出來的就是偉大的作家。
這其實也是所有國人所要面對的夢想與現實。庸常容易成為生活的主宰,為生存而奔波是大多數人必須承擔的人生,但為心中保留思想的火花,對美好的嚮往,對純真的堅守,就會讓生活留下自我的烙印。
不管有多少問題,中國還是要一路前行,而文學應始終在場。那些沿街叫賣的市井商販們,那些腳步匆匆上下班的工薪階層們,那些在地下數百米沉默挖掘的礦工們,構成了盛世繁華下的滄海點滴,這是中國文學不可忘卻的記憶。太多物質以外的問題需要破解,太多人想獲得更值得捍衛的權利,中國一直都在書寫著獨特的歷史,這並非改革二字所能概括。而莫言和他的文學同伴們,依然在觀測著所發生的一切,文學不是逃避而是深入,文人骨血和知識分子的擔當並沒有缺席,在合適的時刻將會有更多飽滿的作品,我們堅信。
在豐乳肥臀的大地母親懷中,每個虔誠者都能獲得最豐富的回饋。從上世紀五十年代開始,莫言用半個世紀的生活與思想,擺脫了曾被強加的時代檀香刑,這個曾輟學、在農村勞動多年的傢夥,寫出了最真實的魔幻現實主義。文學的力量不是被強加賦予的,它來自於每個人對精神自我的返樸歸真,或許我們每個人心中都有一個莫言,良心作證,我們終有一天會唱響屬於自己的天堂蒜薹之歌。
[責任編輯:高斯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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